被张越这么一打岔,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全无。
开始以为赢得了胜利的贡禹等人,更是耷拉着脑袋。
他们本以为自己取得了胜利。
但现在才知道,这所谓的胜利,竟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们甚至能想到,若无张侍中的提醒,自己等人只是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之中,恐怕,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会看到那些被释放的奴婢,大部分又重新变成了原主人的奴婢。
而那些老弱妇孺,则可能遭遇比做奴婢还悲惨的命运——他们连卖身为奴,都将成为奢望!
于是,他们最终的下场,不是饿死在某个角落之中,就是死于某个黑矿山的窑洞之下。
“张侍中可有法子解决天下蓄奴成风的弊政?”贡禹抬起头,看着张越问道。
这些日子,贡禹与自己的同窗们,在长安城内外奔走呼吁,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汗水。
他甚至亲自登门,拜访了好几位鸿儒名宿和名士的家宅,像他们陈述了蓄奴的危害与不道德,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释放奴婢,减少蓄奴,最好不要蓄奴。
他的小伙伴们,也帮忙到处奔走。
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努力。
终于有了些成就,有了些成果。
但……
到头来,贡禹却发现,自己的努力与付出,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他和他的朋友们的心血,仅仅只是让奴婢们暂时得到了自由。
“办法当然有!”张越笑着答道。
贡禹等人闻言,纷纷眼前一亮,刘进更是摒住了呼吸。
就连桑钧等人,也纷纷侧目。
因为,他们通过与张越的接触和了解,知道这位侍中官,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首先,诸君的努力,是极为重要的!”张越对着贡禹等人长身拜道:“正是诸君的宣讲,使得世人皆知,蓄奴乃是不德之事!”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张越无比认真的道。
人心、舆论和道德,这些东西虽然虚无缥缈,但确实可以影响世界。
这次儒家各派系的大团结,或许短期来看,作用不大。
但假如长远的来看,或许可以改变历史。
因为,人心和舆论、道德的力量,超乎人们的想象。
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魔鬼,不也要伪装自己是善人?
君不见,正是公羊学派数十年的努力和宣传,才使得大复仇思想深入人心。
于是,就连国家法律和制度,也不得不适应大复仇思想,做出修改。
同样的道理,蓄奴倘若成为一个‘坏事情’,且成为了天下人公认的‘坏事情’‘无德残暴之事’。
那么,随着时间推移,反蓄奴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大。
并进而影响国家和法律政策。
废奴或许做不到,但,让豪强地主投鼠忌器,或者不得不另辟蹊跷,找一个新的方法来剥削和奴役人民。
众人听了,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甚至感到了振奋。
“其次,吾以为,限制奴婢和废除奴婢,短期来看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张越叹着气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合适的利益,就足以让人变得大胆起来,倘若利润超过百分之五十,人们就有胆量挺而走险了,倘若利润超过百分之百,那么便是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和道德,也会有人抢着去做,倘若利润达到三倍,那些渣渣甚至可以卖给别人绞死自己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