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说道:“苏文说的对,奴婢们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刘彻听了,虽然明知道他们是在哄自己,但也开心不已。
但是……
他发现,好像,其他人都在说笑,只有谒者中令郭穰心事重重的侍立在一边。
“郭穰!”刘彻的好心情立刻消失了,在他看来,其他人都在恭贺朕,你郭穰却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朕老了?
永远不要去揣度一个皇帝的脑回路。
特别是一个老皇帝,而且特别不想死的老皇帝的脑回路。
“你是不是觉得朕老了?”刘彻的声音之中,都带着杀意。
瞬间满殿寂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苏文等人甚至不怀好意的盯着郭穰。
天子的恩宠,就这么多。
瓜分的人,却足有七八人。
若可以借机剪除一个瓜分这份恩宠的人,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奴婢不敢!”郭穰立刻跪下来,拜道:“只是,奴婢有事情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刘彻奇了,这宦官不拍马溜须,却在心里想事情?这太奇怪了。
于是他问道:“什么事情?”
“奴婢听到一些风声……不知真假……”
“奴婢既想告诉陛下,以免陛下被蒙蔽……”
“但,却又担心万一是捕风捉影之事,徒自害了大臣……”
“是故奴婢很纠结……”
刘彻听完,这才转怒为喜,在他看来,这个宦官还是很不错的嘛,连他都知道为自己担忧和分心。
好奴才啊!
“朕恕你无罪,尽管说,朕就当随便听听……”刘彻大手一挥,笑道:“左右朕这几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当听个故事好了……”
“诺!”郭穰立刻拜道:“奴婢听说,太仆公孙敬声之子公孙柔近日带人去南陵,奴婢闻说,因公孙柔与南陵人张毅有仇,闻此子将要被举为秀才,因此怀恨在心,乃与人勾连,意图陷害张毅,知其于死地……”
郭穰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刘彻的脸色就凝固了。
靠的他比较近的苏文甚至发现,这位天子的手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啪!
一声巨响!
“让公孙贺和公孙敬声马上给朕滚进宫来!”天子怒发冲冠,胸膛之中,起伏不定,显然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你们害了朕的冠军侯……还想再害朕的留候?”他紧握着拳头,在心里面咆哮着:“张子重但凡掉了一根寒毛,朕就杀你全家!”
他永远不会忘记,元封元年,泰山之巅的那个夜晚。
明明早上,他的小冠军侯还能活蹦乱跳的跟着他上山封禅,与天地对话。
但是……
到了晚上,他的小冠军侯,却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杀光了所有接近和侍奉小冠军侯的人。
连御医、宦官、卫兵一起全杀了。
但那有什么用?承载了他全部希望的小冠军侯,再也回不来了。
他哀伤至极,连封禅也没有兴趣,匆匆回京。
也是自那以后,他的脾气开始古怪,性格开始暴躁,看所有的人都用着怀疑、审视的眼光。
有人能在军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的对他的小冠军侯下手。
未尝不能对他下手。
于是,他用霍光为奉车都尉,金日磾为驸马都尉。
彻底掌握宿卫武装,严格戒备和检查所有出入他身边的人或者物。
又任用宦官,把持少府卿的汤官令、太官令,对一切饮食进行严格监控,确保送到他面前的每一粒米都是干净的。
但,他依然缺乏安全感。
一个皇帝缺乏安全感?
可能很多人都不信。
但事实上,大多数皇帝都严重缺乏安全感!
他们始终生活在一个紧张、刺激以及危险的环境中,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稍有风吹草动,这些皇帝就像被激怒的公牛,反应过敏。
这时,殿外传来赞礼官的声音:“陛下,驸马都尉金日磾、太常卿商丘成求见……”
“他们现在来干什么?”处于暴走边缘的皇帝,冷冷的问道。
“说是有急事奏报……”
“哦……”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