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尹魅刑算是将自己出现在蒲洲城中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楚明白。
凌亦凝点点头,终于体会之前尹魅刑感慨而成的那句辞意——‘情为何物,虚抹红尘;枝头探杏戏清风,廊下摆琴唤儿郎……’
个中纠结缠绵与无奈,嘲讽弄人。
在看尹魅刑,凌亦凝轻轻一叹——他愿意告诉她这么多,足见对她信任与在乎,凌亦凝呵的一乐,笑了。
“还是没说昨夜到底干嘛了,看见总府烧红了天,也没担心一下?”
摇头,尹魅刑表情怪异:“旁人不知你,我还是有三分自信,知你一二的。就你那身手,一把火算什么。何况……”想到什么,尹魅刑表情一冷,再才望向凌亦凝:“昨夜我本只打算出去看看她,毕竟离开多日,怕她担心,以为我走了也没打个招呼。谁想……”
“怎么了?”
想了想,尹魅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她家附近看见些鬼鬼祟祟的人,不太放心,便守了一夜。”
“哥,你身子还虚着,守了一夜?”凌亦凝顿觉无语,瞪了眼睛的诧异:“弄了半天,你一夜未归还一夜没睡?哥呀,她都是别人老婆了,你还……”
“什么老婆?”
“娘子,就是妻子的意思。”
挑眉,尹魅刑表情顿冷:“她是谁的妻子与我何干?但凡她不愿入摩余,我们今生便无夫妻之缘,就算兄妹好了。我在乎她,关心她,有何不可?”
“人家老公未必乐意……”小声嘀咕,凌亦凝让开眼,突然无言以对。
“越扯越远了,赶紧的,领我去看犯人。办完事我好回去睡觉。”推搡一下凌亦凝,尹魅刑跳开话题,催促。
看向尹魅刑,凌亦凝突然感慨:“不定人家夫君烦你了。就是他派人想赶你走。”
“啧。”怒瞪一眼凌亦凝,尹魅刑顿露凶相。
白他一眼,凌亦凝转身,朝深处走去。
送君千里,千里不远。
依依不舍,根本收不住脚,月羽仙默默跟在凌皇胤身后,好几次莫名激动,酸劲一上来,眼眶一红便赶紧拼命隐忍。暗暗紧眸皱眉,逼迫自己将悲伤吞咽下去,或赶紧抬头望天。
不知怎么了,明知此时分离是必然结果,违背不得。形势摆在那里,月国正值危急时候,万不可能离得了女王;轩辕亦纷乱时候,正急需皇帝坐镇。此时的分离就好比两个世界的人必须回去各自的世界。
只是心里莫名苦涩,难过的想要哭……嘣的撞上身前之人,月羽仙大吃一惊,赶紧后退。望向正回过头来的凌皇胤。
“别送了,快回去吧。”凌皇胤心里好笑,不好说出来,落他眼里,月羽仙的心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一国女王尽似个孩童,执着起来犟的不像话。——她想他留下。久居月国,又怎么可能?
“没事,回去很快……”月羽仙喃喃自语,目不转睛的盯着凌皇胤。
“再送就远离天险了,到时候反落危险之境。闹我担忧。”凌皇胤很想说月羽仙这样子很不像个女王,不再冷静,不再自持,不再沉稳。
心便痛了,听着凌皇胤那‘闹我担忧’四个字,月羽仙再也压抑不住,迈前一步,仰望凌皇胤,动容的轻喃:“皇上还会回来吗?”
凌皇胤一愣,紧眉:“久远之事,谁能断言?我若说会,万一没做到,岂不变成小人?我若说不会,岂不儿戏?天下之事,莫问确切答案。女王自重。”
自重……
月羽仙双眉一紧,突觉羞愧,她身后奉承安与莫雅相对而视,彼此交流过一抹无奈。
点点头,月羽仙苦笑:“明白了。皇上保重,羽仙就此别过,一路小心。”
任月羽仙连退三步,领着身后所有人朝自己浅一点头,满面复杂表情,凌皇胤一笑,潇洒甩身,大步离去,其后十二人紧随。
直到那行人走远,身后莫雅等人都在探头张望了,月羽仙一直盯着地面发呆……
她的心里,装进了一个人,可那人心里……没有放进她……
金炫澈练完柔道与刃术,浑身大汗淋漓,泡了个温水浴出来,一身清爽,紧跟在他身后的甲午隐约闻着清香,喃喃自语。
“大人,公主离开时特地留了两包郁宁香的干花,吩咐下人在您沐浴时泡进水里,我怕您不喜欢,一直没让他们用,下次要不要试试?”
走出大殿,眺望远方,金炫澈呵声一笑。
只这一声笑,笑的他身后甲午心头一惊——金炫澈整整一夜没落塌,毫无睡意,先是练字;后半夜突然决定练功,打了好几套拳,甲午就没看懂过,却倍觉厉害;天快亮时,他又抽了长刃练起刃术来,一夜过去,他没笑过,一直阴沉着脸,甲午陪了一夜,这时候听见他哼笑,甲午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果然,金炫澈直视远方,声音冰冷的呢喃。
“想做公主的狗,我给你安排。”
只一句,甲午的心嘣的一响,赶紧低头惊喝。
“属下知错,大人恕罪。”——看来,国师大人是真的非常讨厌国公主的。甲午想着,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