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勋背着包在原地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一个人,他掉头就奔镇东头的菜市场走去。
菜市场外人群未散,虽然已经不是早上的黄金时间,人流依旧很多,他径直来到曾经在那位水产老板面前买过大河蚌的摊位前,向那位满脸横肉的店老板叫道:“大叔,蒋哥还在吗?”何建勋所说的蒋哥正是从暨阳湖之行后逃得一条性命的蒋洪,曾经是图腾旋龟兽的寄体。为什么说曾经二字,是因为他背上的图腾纹身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而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修复一说,要么活着继续存在下去,要么选择死亡,空出这么一个位置,让下一任的守门人来接替空缺。
那蒋洪知道自己即使活着,但其实已经被判了死刑,虽然逃生却没有再去找林锦花或者周黛芝,而是选择偷偷摸摸回到了曾经坐霸一方的菜市场,想要苟且偷生。
这个人虽然以前不怎么样,可还知道感恩,在何建勋放过他一命后晓得说几句好话,如今何建勋就是来找他的。
作为一名曾经的守门人,很多秘密也许知道的不如白矖使林锦花多,但要是仅仅在长江以南的一块地域,他便是地头蛇,问他总好过问其他人。
那水产铺的老板对何建勋有点眼熟,愣了愣后问说道:“你找蒋哥?他现在不怎么出来的,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不过我干嘛要告诉你?”
何建勋心想这蒋洪如今很小心啊,难道是怕在失去了图腾之力后有太多的人找他麻烦?何建勋柔声道:“我和蒋哥算是熟识了,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他,就说有个姓何的想见他,如果他愿意见就见一下,不愿意见我也不勉强,只想问一些事情。”
“你等一下。”店老板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拨打起电话来,而何建勋则四处看看,他发现那位黄毛居然没在这里帮衬着,或许是到其他地方祸害贫苦老百姓去了。
没过一会儿,那店老板向着何建勋招了招手,说道:“蒋哥愿意见一见你,顺着我身后的楼梯口上去,在三楼有一间小房子,门口放着一只红色垃圾桶,你只管敲门。”
何建勋点了下头,便匆匆的奔这后面房子的三楼而去,到了那三层一看,果真有很多的房间,且垃圾桶也有好几个,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工厂或者车间的宿舍楼。其中一个垃圾桶果真是红色的。他跑到那房间前一看,防盗门关得严严实实,于是伸手拍打了几下。
笃笃数声响过之后,防盗门的窥探孔里明暗变化,有人在里面朝外观看。
“是我。”何建勋把身子站直,好让里面的人看看清楚。
门咔嚓一响,一颗蓬头垢面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那张脸已不知多久没擦过了,看上去满是油污和胡渣,甚至还有许多皱纹,如蚯蚓爬一样浮现在脸上。那人低低的道:“真的是你?”
何建勋仔细一辨认,不禁大吃一惊,这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蒋洪,可是原本正当壮年的那个家伙,此刻居然如同一下子老了三十岁,变成一位风烛残年苦挨最后岁月的耄耋老人。要不是那脸型还没有变,头发还是灰黑颜色的,何建勋差点就认不出来对方。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蒋洪沙哑着喉咙道:“你要是整天提心吊胆,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也会和我一个样的。进来吧,找我有什么事?”
蒋洪把门打开,让何建勋进屋。何建勋走进来一看,发现这屋子收拾的很干净,甚至在墙角还堆放着两三只打开盖的行李箱,那箱子里头衣服裤头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一把出了鞘明晃晃的弯刀。
“你要走?”
“走是迟早的,只不过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如果有可能,要是能躲到龙族相邻的地盘去,或者能够安度晚年。我上次找你,说让你帮个忙的,其实也是这个目的。”
何建勋恍然道:“原来如此。”这蒋洪的想法很现实,为了留住一条性命甚至来求何建勋,可能他以为何建勋和龙族的交情很不一般,可以帮上忙。何建勋和敖灵蓉两个其实自身难保,不可能庇护得了他,更别说挑个养老地让其安稳终老,或许四渎龙宫的各个主人能够有这个权利和本事。那蒋洪太看得起他了。
何建勋也不想一下子就绝了他的指望,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你在此地当了这么多年的守门人,知道的一定不少,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一问你,这大盘山你听说过没有,是在什么地方呢?”
蒋洪拉了一张凳子座下,他那本来十分魁梧的身躯,居然也随着这颓废的样貌而变得嶙峋消瘦起来,让何建勋看得十分感慨,觉得自己如果能够帮一帮忙的话,不如帮一帮好了。蒋洪道:“这个范围可就大了,或许一个小山谷里的山头,就有人叫大盘山的,没法找啊。”
何建勋道:“范围没那么大,依我估计,不会超过一两天的路程,而且要和龙有关的,并且不会如你所想的那么无名无姓,是个小山头,嗯,对啦,还得是在南渎的地盘上。”
蒋洪一边思索一边喃喃的道:“划下了范围来,就好找的多……我倒是真知道有一处比较有名的地方叫做大盘山的,那附近的确和龙有关,叫做什么二龙洞,传闻是拘禁龙的地方,不过早就被开发过了,就算曾经有龙也被杀得一干二净。”
何建勋道:“在哪儿?”
“浙江金华,那里就有座很有名的大盘山,也许你对大盘山有些陌生,可是要说起一个古人来,你一定记得,就是曾经写下这么一句诗句,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地方,写这诗的,叫陆游,是他游磐安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