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界河商市也产不出百万石米粮啊?”韩忠彦问。
武好古笑道:“大府,界河商市是一个海港商市啊!
现在辽东运往燕京的百万石米粮都是从界河入海,再往燕京而去的。不过由于内河水浅,辽人只能用小船海运辽东米粮,常常会翻船的。如果界河商市起来,那界河商市一定会变成辽粮入燕的转运中枢。
虽然界河商市依旧不会产出米粮,但是运粮的船只,装卸的码头,存粮的仓库都会搞起来,到时候就能从海州运送淮粮入燕了。”
粮食其实还是有的,只是有能力输出大量米粮的产粮区在淮南和江南,而要将数以百万石的米粮从江淮运往燕京只能走水路。要走陆路的话,在路上消耗损失的粮食会比运到燕京的数量还要多,而且还要征调大量的民伕,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而水路运输只能依靠海运,因为现在的运河体系光是应付开封府、应天府、河南府和西军的消耗就不堪负重了,根本无力再为燕云供粮。
而航海是一种需要长期积累和投入才能拥有的能力,不是哪天心血来潮造点大木船就能有海军和远洋船队了。百年海军什么的肯定是夸张,不过大宋如果想要在二十年后拥有一支可以向燕云运送粮食的船队——可以运粮去燕云的船队一样可以运兵去辽东——那么就必须从现在开始投入,而且最好还要拿下为辽国运粮的买卖。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船队,并且让队伍得到锻炼。
在将来的抗金斗争中,这样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可是最宝贵的力量啊!
也不说运送百万石米粮了,就算一年运个五十万石,也需要维持数百艘海船的庞大船队!
韩忠彦捋着胡须,在心里反复琢磨着武好古的话。虽然他打心底里就认定武好古是个近幸,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近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他给建设界河商市找到了一个非常站得住脚的理由……将来无论走灭辽还是援辽,无论是兵战还是收买,仿佛都离不开界河商市和以界河商市为基地的庞大船队啊。
看来这界河商市,还是应该要办下去的!
而这个武好古……虽然是近幸,但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
在大名府城南,有一处气象万千的深宅大院,正是潘家将门的祖宅,武好古在一年前曾经到过这里,还在这里画下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幅油画《潘素儿的微笑》,同时也奠定了自己在人类绘画史上无法超越的宗师地位。
呃,大艺术家啊!
今天,大艺术家武好古再一次来到这座已经焕然一新的大宅门前。
这一次故地重游是为了那个似乎不大看得上自己的弟弟武好文的终身大事——武好古现在当然是新党了,不过这不等于他的弟弟也要入新党。兄弟分属两党这种事情,在宋朝的新旧两党斗争中并不鲜见。王安石自己的两个老弟王安礼和王安国都是反对变法的旧党!
而且武好古还知道宋徽宗上台后就改变了他哥哥哲宗专用新党并且放权给宰相章惇的政策,而是采取了新旧兼用,异论相搅的老办法——说穿了就是让朝堂上的臣子狗咬狗,他这个皇帝坐收渔人之利。
虽然后世总评价宋徽宗不会做皇帝,可实际上他的帝王心术不比别的皇帝差,就是不会打仗罢了……其实宋朝的皇帝除了赵匡胤谁会打仗?都不会!
在这种情况下,武好古自然也不会让弟弟武好文步自己的后尘加入蔡京门下。而且,自己是近幸吏商,而武好文是走正路的科举士大夫,东华门外的好汉,兄弟二人走不同的路线才对!
所以武好古早就琢磨着给弟弟找个旧党背景的老婆了,因此在开封府的时候,他就找潘巧莲商量过——潘家将门其实也是亲旧党的,潘巧莲和许多旧党大佬家的闺女也都挺熟悉。因而就给武好古推了几个人选,其中最合适的就是相州韩家的闺女了。
也就是韩琦的孙女、曾孙女一辈,人数还是很多的。韩家可是相州大族,从曾祖父韩璆开始就代代做官,到韩琦这一辈更是一门三进士。而韩琦自己有五个儿子,儿子们又都生了一大堆,因而韩家的女儿也有一大堆。
不过武好古自己出面去替弟弟求亲也是不行的,他一近幸吏商没这面子,但是潘家将门的族长潘孝严这些日子正在大名府——他家祖坟又被大水淹了,他是看看要不要迁坟的。
因此潘巧莲就给了武好古一封书信,叫他去找潘孝严出面做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