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黄河,人们必然会想到那条发源于高原,向东奔流入海的大河。那是华夏文明的母亲河,孕育了几千年的璀璨文明。
然而,在如今的大宋,这个华夏文化的一个高峰时代中,黄河母亲和她的子孙,却是闹了几十年的变扭,在短短几十年中,在黄河下游发生了几次大规模的改道。整个河北东路的南部,因为黄河的大改道和决口,几成白地。
如今济水之北,再无繁华景象!
八月金秋,向来是丰收的季节,济水之南,漫野都是沉甸甸等待收割的麦穗,路上的车马行人也络绎不绝,仿佛在提醒武好古:这是古典中华最美好的时代之一。
不过这个美好的时代,似乎只到济水为止。济水南北,就是两个世界了。
武好古现在看到的,就是田地荒芜,人迹稀少。
“怎会如此?济北田土怎就无人耕种呢?人都去哪儿了?”
武好古骑着马,和马植、西门青并辔而行。看着眼前一片荒芜景色,他忍不住发问:“大宋不是人多地少,连养马的地方都没有吗?眼前好好的土地,怎就没人种呢?”
西门青扭头看了眼武好古,突然嗤地一笑:“大郎,你还真是一心只学工笔画,两耳不闻黄河水啊。”
“黄河水?”
“老师,自仁宗朝以来,黄河边是水患不断,嘉祐元年、熙宁二年、熙宁四年、熙宁七年、元丰四年、元祐八年都发生大决口,大河改道,冲毁村镇田地无数。
其中熙宁七年那次大水尤其厉害,黄河夺淮入海,差点把徐州城都冲毁了!”
“哦,我想起来了,苏东坡那年就在徐州当知州。”武好古有点想起来了。
他喃喃道:“没想到黄河为患至此,幸亏是在我朝,若是汉唐,只怕要激起大变了。”
“哈哈,”马植却大笑道,“若是在汉唐,怎会恁般多的决口?”
“怎么说?”武好古问。
米友仁期期艾艾道:“其实,其实黄河恁般多的水患,大半都是人祸!”
“人祸?”武好古问,“难不成是地方官贪渎,没有好生修筑河堤?”
“若如此,倒也不会有那么多次决口和改道了。”马植说,“大河泥沙淤积,河道抬高,年长日久就无法流淌,改道本是无法避免的。只是数十年间几易其道,呵呵……”
黄河下游在宋朝就是地上悬河了,若是宋朝有后世的工程能力,维持悬河也没甚不行的。
可是那年头蒸汽机都没有,全靠肩挑手抬的,而且劳动力数量也不太多,怎么可能维持悬河?
所以改道是正常的……可是几十年内就几易其道,而且水患连年,就不大正常了。
“怎会如此?”武好古追问。
“因为,因为,”米友仁支支吾吾,不肯说下去。
“是因为黄河北流。”西门青替他答道,“黄河自己要向北而去,往辽国境内流淌。”
黄河北流?
武好古想了想,终于记起这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