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尔和桑德斯知道他的脾气,明智的没有出声。
军校学员们却不能理解,有人当面发出质疑,埃尔法压根不做理会。
不理解?
憋着。
不满意?
继续憋着。
当场发火?
试试看,信不信轻伤变重伤,重伤直接咽气。
“这只原生种攻击过波普勒。”赫蒂受伤后,波普勒曾联系奥伦。不然的话,后者也不会对帕图尼亚和齐乐紧追不放。
“是吗?”埃尔法将齐乐和齐宁放到治疗舱上,开始仔细检查他的身体,漫不经心道,“这是猎场的规矩。”紧接着又嘟囔一句,“被这样的小不点伤到很光荣?值得拿出来说?”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可他不过是个猎物!”有学员高声道。
“我的祖先也曾经生活在猎场。”
埃尔法转过身,肤色变成天空一般的湛蓝,双眼却是可怕的赤红。明明没有任何攻击的举动,却让学员们下意识后退半步,本能的提高戒备。
“我是医疗官,我愿意治疗他。怎么,有异议吗?”
很显然,埃尔法不是星宿七的纯血-种群。想到埃尔法祖先可能存在的血统,学员们僵硬的点了点头。
“法拉,你来治疗他们。”
叫来另一名医疗官,埃尔法不再理会军校众人,连希雅尔和桑德斯都一并无视,转而认真的检查齐乐和齐宁,为他们进行治疗。
“不用怕。”埃尔法揉着齐乐的耳朵,低声道,“肚子饿不饿,喜欢吃什么?吃肉吗,还是鱼?或者是蓝星上的异兽?我知道你能听懂,不想说话还是不能说?”
齐乐盯着埃尔法的一举一动,不确定这个异族的善意来自哪里,目光中始终带着警惕。齐宁缩在齐乐身边,身体微微颤抖,在埃尔法抓起他的前腿时,本能的弹出爪子。
“喵!”
锋利的爪子划过半透明的皮肤,像是划过水面,没有留下一点伤痕。
担心对方被激怒,齐乐迅速跳到齐宁身前,试图挡下所有对小猫的伤害。
埃尔法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浑不在意的揉着齐乐的头。
“做得好。记住,不要轻易相信这艘船上的任何人,这样才能活下去。”
“喵?”
齐乐不解的歪着头,齐宁小心的探出小脑袋,害怕中带着几分好奇。
埃尔法好心情的吹着口哨,像是完成一项重大的科研项目,单手拿起诊疗仪,皱眉看向希雅尔和桑德斯,问道:“怎么,你们很闲吗?”
希雅尔上前两步,指了指莫兰所在的治疗舱,对埃尔法低声说着什么。
埃尔法点点头,视线扫过奥伦和几名高等氏族学员,笑着道:“放心,我会留意。”
希雅尔正要转身离开,又意外的停住脚步。在桑德斯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几步走到治疗舱前,学着埃尔法的样子捏了捏齐乐的耳朵。抓住齐乐挥来的前爪,按下柔软的爪垫,看到弹出来的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只原生种体型很小,攻击性却很强。大概还很年轻,或许刚成年不久。
至于他为何会带着幼崽,希雅尔表示自己不是生物学家,对蓝星原生种的繁衍习性并不十分了解。
室内陡然陷入寂静。
看着希雅尔的一举一动,奥伦等人完全是愣在当场。对一名高等氏族来说,这样的举动实在有些古怪。
作为当事人,希雅尔没做任何表示,很快转身离开。
桑德斯三人同样没有久留,简单了解过受伤的学员人数,便各自回归岗位。
齐乐看看自己的爪子,再看看瞪圆了眼睛的齐宁,半晌没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埃尔法双手-插-在衣兜里,脸上的表情……很遗憾,医疗官大人心情转好,整个人的颜色都开始变浅,想看清他是什么表情真心有点困难。
学员们开始接受治疗,同氏族的凑到一处,偶尔低语几声,不见了猎场中的紧张和剑拔弩张。
“先休息一会,稍后给你拿东西吃。”埃尔法将齐乐父子留在治疗舱上,着手记录学员们的状况。
猎场中的表现直接同学员们的毕业成绩挂钩,甚至会影响他们进入军队后的升迁。
死亡者不用多说,自然会从名单中划掉。
表现优秀的将在毕业后进入母星舰队服役。受伤的学员会进行甄别,受伤的原因、伤势如何以及是否独自脱困,都关系到试炼的最终结果。
在场的一百多名学员中,多数在猎场中的表现十分糟糕,少数是被奥伦连累,不得不提前离开猎场。
鉴于奥伦打破惯例的举动,这些学员成功毕业,也未必能顺利加入舰队。设法加入舰队,升迁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第一氏族固然实力强大,又在议会中占据话语权,可终究不能一手遮天。氏族元老院不提,舰队中的几位将军就不会让他们轻松过关。
齐乐蹲坐在治疗舱上,警惕的扫视四周,不许齐宁离开自己半步。
仪器的蓝光频繁闪烁,伤愈的学员们陆续离开。伤势过重的,早在第一时间躺进了治疗舱。
少去人声嘈杂,室内慢慢变得安静起来。
送走大部分学员,埃尔法接通储存室,为齐乐和齐宁准备食物。
齐乐又累又饿,浑身酸痛。小心的趴下来,下巴垫在交叠的前腿上,尾巴扫过趴在一边的小猫,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逃跑实在不行,但必须有一个可行的计划。跑到半路被抓回来,天晓得会遭遇什么。
突然,齐乐耳尖微动,留意到身-下不寻常的响动。低头看去,意外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本该处于昏迷状态的莫兰,不知何时竟苏醒过来,定定的看了齐乐一会,轻轻的掀了一下嘴角。在医疗官走过来时,很快又闭上双眼,重新陷入“沉睡”。
齐乐整只猫都僵住了。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绿颜色的妹子……似乎在对他笑?
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绝于耳,直令人头皮发麻。
预感到危急临近,外出的白蚁匆匆返回,加速修补蚁丘,派出更多的兵蚁在外放哨。巢穴内的工蚁迅速行动,将蚁后和幼蚁运往地底宫殿的最深处。
空中的飞蚁没有离开,而是迅速聚集到一起,盘旋在蚁丘上方,振翅声越来越响,意图凭借数量驱逐外来者,保卫蚁群安全。
大战一触即发,森林中反而变得安静,安静得不同寻常。
齐乐躲在树上,看着蚁群在树下经过,密密麻麻的长队仿佛没有尽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齐宁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齐乐:“爸爸?”
小猫的声音中透着担忧,齐乐告诉自己要镇定,眼下的情况,冷静才有活路,越惊慌死得越快。
“嘘,别出声。”
父子俩紧紧靠在一起,既是互相取暖也是彼此安慰。
帕图尼亚靠在树冠上,翅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脸上沾着血迹和泥土,神情稍显得麻木。只有看到互相依偎的两只小猫,眼底才会闪过些许波动。
想起死在异族手中的小乌鸦,帕图尼亚狠狠握拳,悲痛的情绪瞬间涌上,夹杂着无尽的恨意,一点点啃食着她的心,直至鲜血淋漓。
三人静悄悄的藏着,谁都没有出声。
树下的蚁群匆匆经过,偶尔有几只兵蚁抬起头,头上的触角不停晃动。
有那么一瞬间,齐乐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然而,兵蚁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调转方向,尽职尽责的护送大部队通过,跟在队伍后继续前行。
奥伦很不幸。
身为轰人大门的元凶,他被飞蚁团团包围。试着向前冲,连续两次都没有成功,只能依靠防护罩自保。惊怒之下又连开两炮,飞蚁固然有损伤,相比庞大的数量根本不值一提,反而迅速堵住缺口,将包围圈缩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