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茂把抽出来的钱递给女人,女人喜滋滋地接过。他又问:“你给什么人送的饭?我要具体的,几个人,都大概长什么样?”这一次抽出来的钱比上一回厚多了,足足有一两千。
“就两个人。一个男的看门,长得嘛,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说话凶得很。还有一个应该是个女人,我听到过她哭,却从来没见过长什么样,她被锁在屋里不能随便出来,不然也就用不着我每天早早起来出去买饭伺候着了。”又是一笔钱到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这次去,想办法看看里面那个女人,要是她长这样,这里的钱都是你的。如果不是,我给你一半。怎么着你都不亏,做不做?”戚茂翻出手机上一张照片给女人看,女人死死盯了几眼,点头如捣蒜,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像往常一样拎着饭去叫门,今天因为路上耽误了会儿功夫,来得已经算晚,里面的男人听到叫门声第一时间打开门,嘴里还报怨:“怎么来得这么晚,饿死我了!”抢过饭打开就在门边吃起来,两份菜都让他打开来扒拉了。女人眼珠一转:“大哥啊,我出来得急,现在想方便方便,你这的厕所借我一用?”这小院很窄,一眼就能望到头,外面不可能有地方盖茅厕,就是你想盖,到夏天臭气熏天,也得问问邻居答不答应。
“去去去!回去上去,这么一会儿都憋不得,你那处是叫多少人搞到松?”他仍然大口大口地扒饭,还边吃边吧唧嘴,吃相甚难看,再抬头用色眯眯的目光打量着女人,惹得后者一阵反胃。她虽然不是良家,陪过的客什么样人都有,但好歹大多数也还要脸,眼神没有这么像狼似的,恨不得立时拆吃你入腹。
她是想立即走的,是戚茂答应给她的钱财将她钉在了原地,她忍着反感,伸手轻推了男人一下:“死鬼!你要死啦,人家松不松,要不跟你试试!”这男人原就是色中恶鬼,一日离了女人都不能活的,偏偏他因为之前犯点小错,被发配来守院子,守就守吧,还寸步不能离开,而且里面那小娘们长得不错,可当家的三令五申不让动,不然就阉了他,他已经旱了许久,早就想得不行。平常这女人来送饭,基本上敲了门扔下饭就走,压根不跟他说话的,难得今天主动投怀送抱,嘿嘿,他高兴得连饭也顾不得吃,抱着女人就又亲又摸的。
“要死啦,这是什么地方,左邻右舍都有人,你是狗不成?大街上照样办事儿?进屋去。”男人早已经全身血液往下流,女人怎么说怎么是,抱着她进了屋,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都干了,满足地躺在床上抽着烟,任女人自己收拾完走人。
女人走的时候,特意趁男人不注意,从对面的窗户缝里往里望。被关着的人似乎听到动静,正好抬头,四目相对之下,女人笑了,嘿嘿,该着她得一大笔意外之财,这好事儿,再多几次多好!
既确认了里面的人是戚茂要找的,女人自然第一时间出来领赏钱,两万钱到手,她美滋滋地一路哼着小曲回去了。
只要想想温莛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日复一日地越来越绝望,戚茂连一分钟都不想等下去,可是他也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体状况直接杀进去的结果就是害死温莛,只要母亲知道了他已经找上门来,自己对她始终不能放手,温莛岂不是死定了。
第二天,他在相同的时间又一次堵住那个女人,换了她手里的外卖,这两份的菜里是下了大剂量安眠药的,只要吃下,必会让守门的男人睡上至少一天,反正他也不会把菜端给温莛吃。
计划分外顺利,戚茂耐心等了半个小时,那男人已经鼾声如雷,睡得像死猪一样,他这才蹑手蹑脚地溜进院子,翻出钥匙,开门救人!
温莛被关了半年,一开始还会大喊大叫,后来只知道哭,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只一天天地熬日子罢了,连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吃不好睡不着,点灯熬油似的,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戚茂同样一身狼狈,刚进来时温莛压根不认识,吓得她拼命往后缩,还是戚茂抱住她开口说对不起,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得救了。
两个人没演什么抱头痛哭的戏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先逃,逃得远远的,先离开X市,找个安全地方安静过一段时间,等真的安全了,再想办法。戚茂始终没有胆量告诉温莛,她前后两次被坑都是因着他。
却说这两人逃之夭夭,放他们走的女人却回过味来。他们跑了倒是没事,剩下她一个回去又如何交代?送饭的工作一直她做,现在饭里被掺了药,被看管的人又跑了,她不当替罪羊哪个当?怀里的钱突然变得有些烫手,她思来想去,上面的人心黑手狠,要是知道自己吃里扒外,命大约他们不敢要,但是整得自己以后在这行业里混不下去,断了财路还是能的,不如先去坦白,争取个好态度,应该可以从轻处罚。
戚茂不知道,自己重金买通的临时同伙已经倒戈相向,他们连火车站都没跑到,就叫人堵个正着,仅一个照面,就被打晕装了麻袋,再清醒时,已经又变成阶下之囚,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这回是戚茂和温莛两个做了难兄难弟。
戚茂敢从他们手里截人,就是明晃晃打他们的脸,现在既然被他们抓回来,这事再不能善了。他们倒是没有动手立刻灭了这两只臭虫,因为戚茂身上的钱包落在他们手里了,里面有身份证。
挣谁的钱,吃谁的饭,这些眼明心亮的人清楚着呢,更清楚他们负责看管的这个女人身上有什么故事,没想到啊,情字着上一把刀,戚茂居然真的找来了,看他那副模样,还没少受罪。顶头上司家的公子哥,他们当然不会把他怎么样,好吃好喝伺候着,只不得自由,连带着温莛都梳洗干净重见天日,他们两个日日都能见一回,匆匆说上几句话。
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现在跟待宰的猪没什么区别,头顶上悬着的刀什么时候落下来,端看对方的心情。而戚茂更是多了几分绝望,他比温莛更明白,等他妈一来,事情真相浮出水面,以温莛的性子,绝对会恨死他。他之前的努力与辛苦通通付之流水,与温莛再无可能,那痛苦,比杀了他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