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云焱却唤着她的名字，轻抚着她的背：“一生一代一双人。”

他惦记着呢——一直惦记着当时她说的话语，她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他一直记着——

连灵玉伸手拿下他的红发，亲手将他的红发与她的青丝编织成一枚连心发结。他静静的看着，看着她的手指灵巧的穿梭在红发与黑发之间，看得那样专注。

连灵玉也编得很专注，仿佛那就是他们交织的心。她的手指正在将她的心，编织在他的心中。那一瞬间，云焱只觉得时空静止了一般。他的眼里心里，便只有她的手指，还有她专注的模样——

“我愿嫁给你，与你相携一生。”连灵玉的手掌上，是那红黑相间的连心结发，她的眸光凝着他，许下她的承诺。

云焱的眸光凝聚着，只觉得胸腔里有温热的暖流一阵阵的煨烫而过。他伸手轻轻的捏住那结发的心，他想到从前他听了小村姑他们的对话，后来他又去问小村姑的话。

“你们为什么结发？”

“结发夫妻啊！”

“夫妻？”

“嗯——那样我和阿生哥就能一生一世在一起，我好喜欢阿生哥——”

“喜欢就要结发么？”

“是啊！难道你们村不结发么？啊——你是红发啊——”

“结发就会一直在一起么？”

“对啊！我要嫁给阿生哥，当然要在一起。”

……

“灵玉——”云焱的手指散出淡淡的红光，断开那还连接着结发结的发丝，他将那一枚发结握在手心里。他的眸光如清潭里的水，干净而波光粼粼的看着她——

“我愿意。”连灵玉抱着他，看着他的眉眼。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呢？他这样好，她这样喜欢他。

云焱将连灵玉的头抱在他的颈窝里，将她整个紧紧的抱在身上：“灵玉要陪我，一直——”

“是。”连灵玉想到他的身世，心疼的轻抚着他的背。他其实一直都很孤独，只是从前她从未去在意他心里的这些。或者说她即便知道，也吝啬去抚慰他的孤独。

云焱他是从出生至今，就一直没有在族人中生活过的狐族者。他最亲最敬爱的娘亲，最终也不能陪着他，看他长大成人。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的孤苦伶仃，可是还要加上她的冷漠与伤害。她好心疼——

云焱的眸光深了深，气息有些沉而急促。他虽然一直坚信——她一定会愿意的。就算她不愿意，他也不会离开她的。可是等到她真的这么说了，他还是很——很喜悦——很满足——

“等我们回家，跟爹娘说好，就先去狐族里。等母后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将她找到请回来，我们就成亲。”连灵玉轻揉着他的发丝道。

“好。”云焱的声音明显的沙哑，并非是因为情欲，而是因为内心的酸涩。那是舒服的酸涩，他的灵玉啊——

连灵玉靠着他的肩膀，眯着眼感受着他情绪的波动，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温暖。她微侧着脸看着他的侧容，抱着他的肩膀笑道：“小狐狸——”

“嗯？”云焱低头看着她，看见她眉眼都是笑意，还带着一丝丝的明亮与狡黠，不由怔了怔。

“你可以变回来的对不对，变成小狐狸——”连灵玉眨着眼道。

云焱眸光凝了凝，抬起头来道：“不可以——”

连灵玉直起身，追着他的眉眼道：“可以的！”

“不可以。”云焱说话间，已经跃上空，决定不能跟她纠缠这个话题。

“可以的可以的。”连灵玉抱着云焱，笑眯眯道：“等过阵子你再变回来，我抱着你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你的意思是这样抱着我不舒服？”云焱口气添了几分邪佞。

“不一样。”连灵玉抱怨道：“你后来都不给我抱，讨厌——”

“你说你每次把我抱哪里？”云焱的嗓音多了一分危险，她还敢提？上次就说过她一次了。

“你好色！”连灵玉红着耳根，哪里知道抱着他，他那样还会——

“你当时什么反应？”连灵玉忽然问。云焱勒紧她的腰身，不予回答。

连灵玉搂着他微眯起眼想象，可是那时候她也没发觉他有什么异样。最初的时候他还没恢复神智，大约没什么感觉。后来清醒了，才——

“不许想。”云焱轻捏着她的臀警告道。

“要想，除非你过阵子变回来我自己研究。”连灵玉反而道。

云焱忽然意味不明道：“确定要看我恢复后的兽身？要抱？”

连灵玉脱口而出的“确定”二字咽在喉间，她非常迅速的想到巅峰大战那时候的他！太威武了——这个——不是她抱得住的——

“咳咳——”连灵玉往他的颈窝里挪了挪，沉默着不说话了。

云焱满意的带着她冲上峡谷之顶，连灵玉颇为郁闷的玩着他的红发：“真不能恢复成小的？”

“不能。”云焱肯定回答。

连灵玉缩着在他怀里十分郁闷，那样的他可是一点威胁都没有。抱着也舒服，而且还很可爱——

当然也不是说现在的他不好，只是连灵玉有些可惜。有时候怀念一下也是好的么——

不过她这样的惆怅，云焱是半点没有依着她的意思。他可是没忘记她当初的话语，她说了要他抱着她。嗯——以后都这样！

……

京都城，她离开时是三月，正是大商春暖花开的时节。如今她再归来时，正是大商银装素裹的腊月。

离开时，她抱着那被重创的他，几乎魂飞魄散的他，怀着一缕艰涩的希望，啃着心中的酸楚离去。

回来时，他抱着已被柔软的她，眉眼间都含着柔软，两人怀着无限的柔情，满怀喜悦的甜蜜回来。

再归来，再回大商，再回京都城。连灵玉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她那时候就已经柔软的心，如今越发的柔了下来。她从前那一身的煞气与戾气，在岁月的洗练之中消磨而去，余留温暖的柔和。

算起来，他们从相逢至今，已经有七个年头。当真是走过了起伏跌宕，走过了生死大爱，一路波澜壮阔从未消停。

“放我下来。”京都城前，因为她的要求，云焱抱着他正站在城门口。

云焱松手让她下来，伸手扣住她的手掌。连灵玉缓缓吸了一口气，看着那熟悉的“京都城”城门，看着那熟悉的字，只觉得一阵阵的唏嘘，又有更多的松懈。回家了——

“走，回家。”连灵玉不想要御空到忠义侯府，而是希望就这么走回去。京都城是她两世成长的地方，她熟悉每一道街巷，熟悉每一处建筑。

“走。”云焱握着她的手，随着她回家。

那时候守城门的将领，赫然是罗刹！也算是老熟人了。

“连——”罗刹惊愕着，转口道：“公主殿下！”他跃身落下城门，跪地叩拜道：“末将恭迎公主殿下回京！”

连灵玉在巅峰大战，在凌云山的事迹，就跟春天里丛生而飞的野草一般，传遍了玄幻大陆。尤其是凌云山一事，无论是中盟、大商还是西域，都已经传遍！所有人都知道，玄幻大陆的顶级强者里，有一名方过二十的少女——连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