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小春子长久困于此荒莽之地,见识有限,难成其材。若是能陪咱们顺道去外面走一走,闯一闯,说不准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收获和结果。所以嫣芷还是请老爷子仔细卙酌一下,你是愿意让小春子长困于此呢?还是想让他跟着我出去外面历炼一翻。”
等董嫣芷把这一翻话说完,梁老爷子好像已是若有所悟的样子。眼睛一时放着精彩的亮光,神情也变得振奋起来。先前一搭固执已见的态度疑然而解,心底竟是宽松了许多。
梁老爷子思虑了片刻,一时竟然盯着小春子喃喃自语道。“小子呀,你真是长大了。叔知道,叔再也困不住你的心了。既然你不怕辛劳苦难想陪董小姐去古兰镇寻亲,或者更想去拜谒你所钦慕的人物‘李秋生’,那你就去吧。以后啊,只要你记得有我这个叔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就好。”
心中的乞求,一时获得了梁老爷子的恩准,小春子竟然也有些莫名的惆怅起来。在这一刻,他似乎也濛胧体会到了一种心境和伤情。与亲人相别相离,不管是长久分离,还是即将分别。这都是一种无言的伤痛,像阴郁的霉雨天总是让人感觉到心情不爽。
小春子含泪地点了点头道,“叔,谢谢你。等陪董小姐去到古兰镇之后,我马止就回来找你。”
‘嗯’只听得梁老爷子悠悠一声回应之后,便哽咽地转过了身。一只苍老孤瘦的手,霎时抹了一抹眼泪。
董嫣芷胶洁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安然的微笑,眼睛霎时又滑过两条晶莹的泪珠。
见此情景, 一直带有强烈反对色彩的王俞和春俏两人,此刻也禁不住的偷偷动容起来。
只见马夫王俞直接跪身在董嫣芷的面前,渍渍自愧的说道。“董小姐,请你原谅王俞先前的鲁莽和误解。一个救已于命的外人,小春子都能舍却安乐和亲情陪你涉险去寻亲。我作为你的下属仆众,又有何理由拒绝主子的意愿而袖手旁观。反而不及一个外人来得情真意切,甘心情愿。惭愧啊,惭愧,我真是愚蠢之极,目光短浅啊!我好恨我,先前怎么就不明白董小姐的一片至真至诚之心呢?”
有了王俞的带头认怂,丫环春俏自是难孤掌难鸣。她也一改先前涩涩柔弱的反对之态请辞道,“小姐,小姐,你也原谅了春俏吧。先前都是春俏的错,思虑不周,只想着完了柳夫人之托就好。却不知小姐这翻千里离京,全是为了寻亲之义。春俏虽生为奴仆之身,但也懂得什么是‘恩义’二字。”
“小姐,春俏嘴笨,不会说什么大义大亲之词。只要小姐原谅了春俏的愚和痴,春俏就会跟随小姐一辈,不离不弃。”
董嫣芷被春俏这么柔情的一拨,心弦萌动,眼泪一时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扭过头,一手拭了拭眼泪,一面声柔声道。“你们两个都起来吧,别这样干跪着了。我董嫣芷何德何能得你们两人这样真心相随相伴,不离不弃,这也算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吧。感谢老天,感谢你王伯,感谢你春俏,你们二人的此恩此德董嫣芷永远铭记于心。”
情已至柔,话语哽咽。 略停片刻, 话锋一转,董嫣牙芷又道。“不过我刚才已考虑过了,我董嫣芷不能夺人所爱,更不能掠人间亲情。纵然小春子能陪伴我去古兰镇寻亲,但是在这荒莽的偶所就只剩下梁老爷子孤零零一个人了。这与我的亲情被恶人强霸剥夺有什么两样啊?我岂能作这离间别人亲情的刽子手。”
“所以我想你们二人之中只要一人跟我改道寻亲就可以了,留下一人来陪这荒莽之驿的梁老爷子。若是小春子跟我走后,我怎能放心梁老爷子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地生活。因此,王伯,我董嫣芷恳请你留下来,在这里陪梁老爷子一阵。不要让他像我一样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上,代我好好照顾梁老爷子这一程。”
王俞听罢董嫣芷的吩咐,心中早已打起了大在的问号,一时急不可待地反问道。“可是,可是,董小姐,我是你的马夫啊?没有我的跟随,这马你们如何驾驱?这一路上的风险你们如何阻挡?老奴都 跟随你这么久了,你怎么能说不要老奴就不要了呢?就算是刚才老奴有错在先,你也不能过河拆桥啊。况且,老奴是柳夫人特意雇佣来的,说什么也不能半道把我打发走了吧。”
董嫣芷听得王俞这激烈的言词,知道他又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嫣然一笑道。“王伯,嫣芷不是这个意思。更不是不要王伯丰随了,我只是要你好好在这里陪梁老爷子一程。等小春子陪我去古兰镇回来,你就可以跟我继续回南方了。”
“啊,原来小姐不是不要老奴了,而是李代桃僵这个意思。也罢,老奴就不和董小姐计较了,一切随小姐的安排吧。正好老奴也可以在这个驿所疗疗伤,和梁老爷子搭个伴儿。”王俞一时自我解嘲道,刚才的剧烈之气荡然无存了。
董嫣芷抬眼掠过四周,泪水翩然而下。
“王伯,小春子,谢谢你们,是你们成全了董嫣芷的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