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蕤似乎笑了一下,“少年天子嘛,难免顽皮些。”
哥哥的话云淡风轻,可把梵葳给愁坏了,她又没法亲自去看情况,只能托了哥哥借着入宫办事打听一句,结果回来得到昏迷不醒的消息,梵葳急得心里直打鼓。
“哥哥,要不,你想个法子让我入宫去看一眼吧?”
梵蕤脸色变了变,“小妹想入宫?”
“嗯。”梵葳看看天色,“白天人多,我可没那胆儿,趁着天近黑,我想亲自去确认一下,否则这心里老是藏着疙瘩。”
梵蕤放下茶盏,一锤定音,“扮成小太监吧!”
——
梵葳不知道哥哥动用了多少人手和关系,她只知道天才刚黑,自己就成了要去皇帝寝宫值夜的“小太监”。
十三岁,她的个头不算高,但也看不太出什么异样来,穿上太监服饰以后,连走路都学得有模有样。
贵重的宫门被打开,里头隐约传来一两声低咳,梵葳下意识地把脑袋垂低,跟着前头四五个太监走了进去。
宽大的龙榻上,少年天子身子骨单薄,面白如纸,双眼紧紧闭着,俊秀的眉眼间透出一股子孱弱的病态来,好似随时都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梵葳没敢多看,只一眼就拉回视线,规规矩矩的躬身立好。
御前大总管吩咐道:“老规矩,喜公公留下,其他的,外边儿候着去。”
“喜公公”,说的就是被梵葳顶替的这位倒霉太监,他是个幽默风趣的人,深得少年天子的喜欢,平时都是他跟在少年天子身边伺候。
被点了名,梵葳头皮有些发麻,但脸上还算镇定,“嗻。”
梵葳一行人来换班之前,皇上才被喂过药,这会子倒也不必汤汤水水的伺候,只需要添添灯油,挑挑灯芯关关窗,时不时注意着皇上的动静,一有不好,第一时间去外头跟御前大总管禀报就是。
其余太监退出去以后,梵葳轻手轻脚走上前,伸出手探了探少年天子的鼻息,她娘亲是神医,虽然她没能得到娘亲的全部传承,但给人探探脉息之类的,不成问题。
少年天子顾子瞻气若游丝,气息只出不进,把梵葳骇了一跳。
“皇上…皇上?”
梵葳伸手轻轻推了推他。
龙榻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梵葳又继续给他探了探脉,的确是相当的微弱,她不禁疑惑,之前看着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副病秧子的模样?
不管了,宫里有的是太医,总不至于让他丧了命才是,梵葳打定主意,自己看也看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实在不宜久留,否则容易让人察觉出端倪,她站起身抖抖衣袍,为防止被外面那几位太监发现,索性推开窗从后面跳。
只是她没注意到,人倒是成功离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却留在了少年天子的寝宫里。
待人离开,原本该半死不活的少年天子才慢慢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那小布包上,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顾北羽挑开帘栊从后面出来,弯身捡起布包交给顾子瞻。
顾子瞻打开一看,是一排排泛着冷光的银针。
“原来小丫头想替我扎针治病呢?”
顾北羽无奈失笑,“皇上,这位的医术可是半吊子,您龙体贵重,切不可胡闹。”
少你天子毫不在意地哼笑一声,拈出一支银针仔细端详着,“朕与她周旋整整七年都活得好好的,不信能因为这蠢物就丧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