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会儿,某刻手中空了一下,安俊赫才发现自己还在捻着泰妍的耳朵,女孩脸蛋彤红着,右耳已经布满霞般的颜色,微微偏开了头,距离手指半寸之外的耳郭上,耳钉的水钻仿佛也被映成了红色,俨如宝石。()
“呃……我……”
他想要道歉,正露出羞赧模样的泰妍,已然摇首开口:“oppa不用道歉,我明白的……”握在鼠标上的手收了回去,它和另一只手一起,交叉在她身前紧张地搅动着,片刻,她微微抬起头,瞟了他一眼,白皙脸蛋上羞涩莹然,蚊呐一般的话语传来:“不是……不是不让oppa摸啦……昨天刚打的,今天还有点疼呢,等两天的话……”
等两天就能随便摸了?
安俊赫嘴角抽搐几下,虽然目前的场合不应该这样,不过还是笑出了声:“呵呵呵呵……”
原本话刚出口,泰妍也发觉了里面的语病,刚刚尴尬地停下,就听到安俊赫的笑声,少女顿时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不由又羞又恼地跺了跺脚:“oppa!”
霞飞双鬓,娇嗔声声,小女儿相显露无遗。
“哈哈哈哈,干脆两天后你把耳朵割掉送给我好了……”
“oppa!你还说!”
“是你自己说的等两天……喂!你洗手没有啊,没洗手别捂我的嘴……呀!!”
柔和的灯光下,恼羞成怒的泰妍扑了上去。间或夹杂着嬉笑和尖叫的厮打持续一会儿,不多时,承受了两人的重量,往后滑开的椅子抵在后方落地窗的窗棂边停下,两人笑着住了手,不知何时,她跨坐在了他腿上,光亮在她身后扩散。落在他眼底,前方是一片淡淡的阴影,还有她幽雅的体香,起伏的胸膛,还有那落在眼底晕染了光的轮廓。
以及,她垂首盯着他眼睛的眸子里,为两人如此亲密的距离刹那的诧异过后。随之浮现的似水柔情。
笑声渐渐低哑,终于重归寂静,往事若能回头望,这刻的风情以前必定不缺乏的,缺乏的只是他的刻意忽略,或者她们的刻意压抑。
微微的喘息声中。很多记忆如同闪电一般自脑海划过。
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风雪呼啸的早春,天空的阴云低垂,病房窗口拘束的阴霾天光里,看着他身上的伤,虽然没心没肺地笑着,却总是很牵强的允儿。不知她每一次的转首,是否在拼命地眨着眼睛,想要咽回已经蕴满了眼眶的泪?
为的,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而多想。
想起了同样已经是很久以前,叶片切碎了月光的树下,皎洁斑驳的月色里,大口大口吃着巧克力蛋糕,鼓起的腮帮上。()一些碎屑被眼角滑落的痕迹湿润了,落在地上,第二天寻找到它们的蚂蚁,尝到那份被甜蜜包裹的苦涩了吗?
想起了深夜的客厅里,在他身后滑落的衣衫,青涩的胴体曝露在幽暗的光芒下,那丝丝的颤抖。究竟是空气的冰冷,还是女孩伤心痛楚的抽搐?
想起了……想起了……
无数画面纷飞着,最终又定格在雨夜的林间,雨丝成帘。一闪而逝的微弱光亮下,转身冲入身后无尽黑暗的少女,说出那句“我会回来找你”时,流着泪的决然。
是的,她会回来,为了这个目标,她做了很多原本不敢做的事情,无论是那个吻,还是那两声枪响。
他蓦然发现,原来他和她们已经有这样多的记忆了,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伤过她们那么多次。
爱情大概很早就已经出现,只是他从来不去看,有的只是逃避,他划出了一条线,把她们拒绝在线的外面,谁敢踏进一步,等待得便是他无情的疏远。
于是她们不敢再说,不敢再做,一日又一日,欺骗着自己也欺骗着他,一日又一日,那些以前明媚的笑容里开始掺杂着哀怨,掺杂着小心,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曾经拒绝成为那个“安俊赫”,可是,这样的安俊赫,和“他”有什么区别!
和那个现在被困在意识深处,只会一遍又一遍缅怀着记忆的懦夫,有什么区别!
思绪纷杂而迷乱,这样有些暧昧的姿势保持了许久,直到泰妍陡地醒悟过来,匆忙站起身,她害怕他发现什么,眼底的柔情飞快褪去,一边笑着挥了挥小拳头:“让你取笑我,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哼!”,一边狼狈地跑掉了。
再留下去,她会忍不住的……
不去看身后书房里,仍旧坐着,似乎在发呆的他,泰妍一路小跑回允儿的卧室,关上门,方才四肢有些酸软地瘫坐在下来。
刚刚,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颊,他高挺的鼻梁,他的嘴唇,某种冲动冲击着胸口,然后化作无形的火焰焚烧着大脑,她都快要控制不住亲上去了。
……幸亏姑娘我把持住了……
擦了把额头冒出来的虚汗,喘息一会儿,待心跳平复了,泰妍才起身,踢掉拖鞋,踩着长了一截的睡裤爬上床,在沉睡的允儿身边躺下。
身边有些淡淡的酒味,在这样熏然的味道中,允儿香甜地睡着,只在她掀开被窝时,凉气窜进去了,才不满地动了动身子,翻过身来,像只巨大的毛毛虫一拱一拱地拱进她怀里。
泰妍哭笑不得地抱住她,眉宇间有些怜爱,也略带怅然。
青丝洒落了枕头,幽幽间一腔少女的愁思,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正常的女孩子,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亲亲密密的呢?
但她却不能,哪怕心里有种种念头,也惟有按捺着心意,努力让一切看起来“正常”,不敢让他发现一丝端倪,那无关勇气,而是若表露出来了,恐怕路也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