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在床上睁开眼睛,先叫的就是侍书:“侍书?”
侍书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答应了一声:“姑娘,我在呢。”说着便走进来替探春撑开了床幔。
睡了一觉,探春觉得头也不痛了,眼睛感觉也好得多了,稍微转了转眼珠,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书笑道:‘申时了,姑娘这一觉睡的久,只是没有用午饭,不知道姑娘是不是饿了?’
探春自己已经坐了起来,感觉了一下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点饿了。’
侍书便走了出去,很快回来了:‘姑娘,已经叫他们摆了饭了,也不能总躺在床上,就下去吃吧。’
探春点头:“是要下去走走了。”
她没有穿外面的衣服便下了床,自己穿好鞋子,走了出去,好在屋中烧着火龙,并不觉得冷。
探春自顾自地坐在了桌子边,看着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她扬声冲着里面还在收拾的侍书说到:‘侍书?先别收拾了,反正待会儿又要睡了,你快些过来吧。’
正在里面叠被子的侍书听到探春的话哭笑不得,只好答道:‘我这里就收拾好了,马上过去。’
探春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是不会听自己的,也没再说话,只坐在桌子边,端着已经有人给她盛好的一碗粥,慢慢地喝着,府中只有她一个主人,只要她上了桌,晚饭可以开动了,所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侍书听了探春的话,虽然还是坚持要收拾完,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便整理好出来了,看到探春已经自己坐在桌子边用饭了,总算放了心,走到探春身边,帮她挑了几样往日喜欢吃的菜放到她的碗里。
探春等她给自己夹好菜笑道:“好了,别夹了,多了我也吃不了。你坐下陪我一块吃吧。”
侍书听到这句话,惊地不得了,连忙拒绝:‘姑娘,这可使不得。’
她知道姑娘一直也没真拿自己当下人,这么多年了,自己跟姑娘相处,更多的就像是无话不说的姐妹,说句托大的话,有些事,就是贾府的那些姑娘也不知道,姑娘就告诉了自己,但姑娘待她这样好,她就更应该知道分寸,这些年,除了跟姑娘说话随意一些,别的事情上,侍书一直恪守自己的本分,如今姑娘忽然叫她上桌吃饭,这在侍书看来,是极大的不规矩,自然是不肯的。
探春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早想好了说辞,拉了她的手说道:‘侍书,我之前虽然也待你好,却并未叫你上桌吃饭,今日却忽然叫你,你可知道为何?’
她这样问倒是出乎侍书的预料,本能地摇头。
探春接着说道:“我昨夜一夜未睡,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侍书,我才发现,你在我心中是与王爷同等重要的存在。之前我并未叫你上桌,一是因为知道你的性子,二来是觉得你我情分,不在这些虚礼上,但是我昨夜想明白了,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能陪着我,如今王爷不在,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觉得自己不孤单的人了。”
探春提起水彦寻,却并没有再掉眼泪,侍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心酸,姑娘的话她是听明白了,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在姑娘心中竟然能如此重要。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拒绝姑娘的要求,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这样看起来如此不合礼数的要求,轻易地就想答应,但她的本能告诉自己,应该答应下来。
所以出乎探春预料的,侍书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在探春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姑娘既然这样说了,我便也不再说些什么礼数的话了。’侍书笑了笑“反正不论我说什么,姑娘总会有办法说服我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坐下来陪姑娘用饭。”
探春也笑道:‘难得你这次如此知趣,快,赏你块羊肉。’说着从桌子上那唯一一盘肉中夹了块儿肉放到了侍书的碗里。
侍书笑着接了:‘多谢姑娘赏。’
一顿饭,侍书和探春两人互相夹菜,又彼此笑话对方,竟然也吃的十分愉快,这算是水彦寻走后,探春吃的最高兴的一顿饭了,说实话,当时她根本没有想起水彦寻来。
虽然还是想他,但是因为想到有侍书在,探春的心情好的多了,侍书又总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不停地给她找事做,一会儿说去瞧瞧小郡主吧,她刚写的字很有探春早年的风范,一会儿说小世子也会认字了,非要探春过去看看,一会儿也不肯叫她闲着,探春也是怕了她了,偏偏她每次找的理由,还真是叫探春非去不可,可算是这些年没有白陪着自己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心思。
在侍书的陪伴下,探春的心情总算慢慢好转,不时也会出去瞧瞧铺子,偶尔参加别的府中办的宴席,中间难得的是灵若还来瞧了她一回,本来是该贾环来的,之前有什么关于水彦寻的消息,都是贾环亲自来送,倒不是说他如今娶了妻子,便不想来这里走动了,而是灵若觉得自己在府中待的闷得慌,且贾环也忙,便想着以后这王府走动,就自己揽了过来,这是她第一次来王府看探春,虽然之前是见过的,但要来王府,心中还是难免忐忑,好在探春对贾环是真心爱护,没听到贾环对这个夫人有什么不满意,自己自然不会在中间使绊子,对她也是格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