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已经有些老态了,便是长红他们照顾的再好,老年失子对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看到探春过来颤颤巍巍地要站起来:“王妃来了啊?我这里一切都好。”
探春赶快过去扶着她坐下:“老太太,您快坐下吧,咱们之间还见什么外呢,我这段时间忙了些,没来得及看您老人家,您别怪罪我。”
赵母笑道:“王妃事情多,我在这里有长红和寿铭照顾着,什么也不缺,不用为我担心了。”
探春接着说道:‘说起寿铭,我今日过来也是为了他的事,他可跟您说过了?’
赵母不解:‘寿铭那孩子?他怎么了?’
探春连忙笑道:‘老太太您别着急,是好事,长红姐姐跟我说,寿铭到她跟前求了一个姑娘,我今日过来,就是看看那个姑娘的,若是老太太您也满意,咱们就趁早把事情定下来。’
赵母一听原来是为这件事,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按说王妃你这样忙,不该再去麻烦你的,但是寿铭这孩子是云儿的养子,当时也是你做主将他养在云儿名下的,如今要成婚,不能不问你的意思。”
探春点头:“原该是如此的,若不是今年忙着环儿的婚事,我早该过问寿铭的婚事的,如今倒要叫长红姐姐去告诉我,已经很是怠慢了。”
说话间就见长红带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姑娘进来,一身粗布的衣衫,也挡不住那淡然的气质,她虽然低眉顺眼地跟在长红身后,但并不是胆小怯懦,探春问她的时候,她也能对答如流,探春问她:‘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奴婢莹儿,见过王妃。”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股沉稳劲儿。
探春默默点了点头:‘如何就到了这长虹院呢?’
“奴婢家是南边的,后来逃难来了京城,但是父亲兄弟都在逃难的途中去世了,留下母亲与我到了京城,坚持了几年,母亲也病逝了,我在京城无依无靠,要养活自己,不得不将自己卖进长虹院。”
探春点头,继续问她:‘你在长虹院多长时间了?’
“奴婢来这里一年多了。”
“既然不是新来的,该知道长虹院的规矩,姑娘们都是清白的,卖艺不卖身,你为何不肯上台呢?”探春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刻薄了。
她倒是没有太多犹豫:“奴婢的母亲告诉过奴婢,这辈子,一不能卖身为奴,二不能出卖自己这个身子,奴婢在厨房里帮忙所挣的银子足够养活自己了。”
探春笑道:‘倒是有几分骨气,想来也是读书人家。’
她听了探春的话,终于抬起了头:‘王妃慧眼,奴婢家中虽非富非贵,但父亲也是个读书人,兄长自小熟读四书五经,便是奴婢也被父亲教导着认过几个字的,所以不敢随便就将自己卖了。’
探春点了点头:“那你与寿铭是怎么回事?”
“赵公子在长虹院做事,见奴婢一介女子,厨房重活多有力不从心,多次施与援手,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如今是身无长物,孤身一人,从未想过嫁人。”她说的很坚决,声音清楚坚定,不像是撒谎。
探春继续追问:‘你不愿嫁人,是因为自己没有家人嫁妆,怕别人小瞧了自己,还是自己就不肯嫁人?’
她不解,这两个又有什么区别呢,左右都是不能嫁的。
探春见她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寿铭而来,但我并非是为他保媒的,而是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觉得这个人怎样,愿不愿意嫁她,我今日不过是想听你一句实话,至于嫁妆嫁人,今日,寿铭的祖母和姑母都在这里,我也算是他半个亲人,只要你点头说愿意,没有一个人会挑剔你的嫁妆和出身,若你说不愿意,以后也绝不会针对你,你只需要说句实话。”’
莺儿听了之后,踌躇了许久才说道:‘奴婢说了寿铭是个好人,但是在今日之前奴婢也并未考虑过嫁人之事,所以也没有仔细考虑过,今日奴婢斗胆,请王妃给我几日时间好好想想。’
她说的诚恳,探春就喜欢这种实诚的人,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
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探春忽然问了一声:‘等一等,你只说自己叫莺儿,不知是姓什么?’
她顿了顿,清声说道:‘奴婢姓黄。’
探春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便叫她离开了。
回府之后,水彦寻正在书房看书报,厨房准备了点心,探春正好端着给他送过去,他看到探春回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报:“回来了,长虹院的事怎么样了?”
探春叹气:‘原来人家姑娘还没有想好,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
水彦寻好笑:“那你叹什么气,缘分这件事求不得的,缘分到了,自然不用你操心。”
探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倒是轻巧,哪有这样简单的事,缘分就在那里等着你了,还不是要靠人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