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这里心思已经饶了八十八个弯,却还是没有绕出个所以然来,皇上看着他许久不回答,笑道:“朕不过问你句话,要想如此之久?”
黄公公连忙告罪:“老奴只是在想,还不知派谁过去比较合适。”他试探地说道,最终他还是觉得皇上绝不可能不叫人过去送信。
皇上笑骂:‘果然是只老狐狸。算了,朕也不派人过去了,既然如此担心,快些回去吧。’
水彦寻不解,皇上将他留下,就仅仅是为了多留他这一会儿,不是为了跟他说话?
皇上看他不走,问道:‘怎么?又不想走了?那正好留下来陪朕。’
水彦寻连忙道谢告退,出了宫门,外头的马车只有两辆了,不用猜也知道一辆是探春的,另一个一定是林家的。
其实皇上留他这一会儿就是早就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有意作弄他一回,等到看众人差不多都离开了,水彦寻也等得实在不耐烦了,也就叫他回去了。
水彦寻连忙走到挂了南安王府的对牌的马车旁边,还没等他上去,帘子已经从里面撩开了,程雪君带着念雪正打算出来,水彦寻只当他们姐妹说话,也没有多问,只拱了供手便上了马车。
进去才发现探春似乎有些不对劲,虽然马车里灯光昏暗,水彦寻还是明显发现了探春的神色不对,她正歪在软塌上,见水彦寻进来,也只是说了句“王爷回来了。”似乎再多说一句都是费力气。
水彦寻不放心她,连忙过去仔细看她,凑近了才发现探春脸色惨白,水彦寻着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侍书,你说。’
侍书看看水彦寻又看看探春,刚出来,姑娘就交代她了,皇后针对她并非是因为王爷,而是因为旧事,且以后见皇后的机会也少,不必将事情告诉水彦寻,免得他生气多心,后来看自己疼的厉害,见瞒不过,便叫侍书说自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跌的疼了。
侍书不置可否,先不说王爷能不能信,皇后那里那么多人看着,怎么可能不走漏半点风声,也就是姑娘还想着隐瞒。
但是现在王爷真的问了,侍书也不敢就真的说实话,但要叫她按着探春交代的说,她又不甘心,所以干脆闭口不言。
水彦寻一眼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正想再问一遍,探春笑道:“这丫头嫌我不小心,正生气呢,王爷别跟她一般见识,时候不早了,先回吧。”
水彦寻看了她一眼,明显不信,且不说侍书并非探春所说这种人,只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不是不小心这么简单。探春说完便低下了头,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先向外面吩咐了一声回府,路上水彦寻过去将探春拖到自己怀里,好好地躺了,趁机看了看她的神色,才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停了一下又补充到:‘别想着瞒着我,今日这么多人,我一问就能问出来,别叫我担心。’
探春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原原本本地交代了。
她明显地感觉到刚说了几句水彦寻的气场就有些不对,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说道自己在御花园中下跪,水彦寻连忙起身,要看一看她的膝盖可有受伤,探春连忙拦住他:‘无事,马车里也不方便,你看,我还能走出来,就没多大事。’
水彦寻不信,但也知道她说的对,马车里不方便,看不出个所以然,反倒有可能吹了冷风,也就暂且作罢,又自责地说道:“这件事怪我,我没有跟你说清楚,以后不管皇后叫你做什么,你都大可以不理,得罪就得罪了,她又能拿你如何,你现在好歹也是我的夫人,我不会轻易叫你受委屈的,皇后今日竟敢如此做。”
探春怕他事后找皇后寻仇,连忙劝到:“王爷也别太生气了,皇后针对我,原是为了贵妃姐姐的旧事,我不理她也就算了,若是真的跟她纠缠起来,也是麻烦。”
探春不愿与皇后明面为敌,一来是皇后虽不怎么得皇上喜欢,但毕竟也是皇后,代表的是皇家颜面,皇上可以不喜欢她,若是别的人敢怎么对她,那也是不行的,当今皇上最讲究皇家尊严,探春不愿因皇后叫水彦寻为难。二来是皇后娘家势力依然不可小觑,水彦寻和贾环都在朝中为官,水彦寻又要带兵打仗,最不可与朝中官员闹矛盾,身家性命都交代在人家手中,万一人家给你送粮草的时候耽误几天,援兵因为什么事故晚到几天,那性命可就有可能丢了,所以探春不愿因为自己给水彦寻增加风险。另一个,就是皇后身边的三皇子,皇上虽还能坐几年,但说到底年纪也不小了,水彦寻不参与夺嫡,但这也决定了他谁都不能轻易得罪,如今三皇子与四皇子正是热门人选,探春可不想得罪皇后,叫三皇子将自己记恨上。
探春都明白的道理,水彦寻也知道,但他拼着性命在外带兵打仗,远离妻儿母亲,若是连自己的夫人都不能护好,还要这些战功做什么。
探春怕他不肯听,又慢慢劝解:‘等咱们回府了看一看,我觉得已经不怎么痛了,想来是当时起身起的猛了。’
水彦寻知道她是变着法子不叫自己去找皇上说道,也不理她,只静静地看着她,探春被看得心虚,只好默默低下头。
好容易到了王府,王府要祭祖,探春也躲不得嫌,下车的时候,她本想着叫水彦寻看看自己确实是已经无事了,没想到一脚没有站稳,差点摔下去,还好水彦寻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差点掉下马车的探春,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还逞能?”
探春不敢再说自己是起的猛了,只好默不作声,挣扎着要下来。
水彦寻淡淡到:‘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