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说法,其实老师很早就已经透露出想要把孙女许配给自己的打算,贾环没有拒绝过,听的多了,他会不停地暗示自己,这人是老师的孙女,肯定是很好的,自己没有道理不答应这门婚事,但是对比一下几个姐姐的婚事,他总觉得自己的这门婚事有些不对劲,但是一直也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直到今日听到探春如此说,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妻子不仅仅是贤惠就好的,或者贤惠也并非是必须的,还是要两人相处的舒服才好。
“只是这门婚事是老师主动提的,又是说的自家的孙女,我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贾环为难到。他其实对于自己未来的夫人并没有太多的幻想,他现在刚入朝不到一年的时间,从开始跟在皇上身边,到后来在翰林院待了一段时间以后,又调去了礼部,现在还在工部,一年不到的时间,职位换了不下五个,且都么有什么正式的称谓,他心中很明白,自己要走的路跟别人肯定是不同的,但是具体会走什么样的一条路,这就要看皇上的心思了,他从小耳濡目染,听探春的教诲,做官最忌讳的就是胡乱猜测皇上的心思,所以他从来也不猜,也不问,皇上叫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皇上又跟他说你换个地方吧,他便再换一个地方。
所以他的夫人可以不够貌美,但是一定不能不够聪慧。
而老师的孙女,贾环在心中暗暗估量,聪慧的几率会大一些吧。
探春也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若是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看过那个姑娘,真的不合适,那才是真正考验自己的时候。
不过为了贾环的以后,探春也少不得硬着头皮去了一趟钱府,她这次来一进钱老太太的屋子便看到下面一溜地站了三个姑娘,探春心知这是知道自己是过来看看的,所以把姑娘们都叫出来了。
探春在走过他们的时候扫了一眼,这三位姑娘容貌倒不见得有多惊艳,只是各个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等到给自己行礼的时候,规矩也是半点儿不错,探春心知这是钱府的规矩交的好,她本来从手上褪下来了两个镯子一个姑娘给了一个,等到最后一个姑娘行礼的时候,钱老太太笑道:‘这是我二儿子的丫头,季彤,还不快见过王妃。’
探春的手顿了一下,知道这个就是给贾环说的那一个了,只是没想到说给贾环的竟然是看着最小的那一个。
探春笑道:‘老太太教的真好,这一个个的,真是看着都高兴。’说着从头上抽了一根钗子下来顺手就戴在了她的头上。
钱老夫人看着探春的行为笑了笑。
探春也心照不宣。这姑娘看着也是一团孩子气,探春想不明白为何把她许给贾环,明明前面两个更合适,后来她才知道钱府有跟自己的姑舅联姻的习惯,所以那两位姑娘都已经定给自己的舅舅家和姑姑家了,只有这个小的,因为是庶出的,所以并没有舅舅家可定,才到现在还没有订婚的。
虽说是一团孩子气,但看着还是冰雪可爱,温温柔柔的很是规矩,探春看着虽然喜欢,但是心中也有些嘀咕,这孩子对贾环来说是不是太小了些,贾环本就年少入朝,想来应该是有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才能镇得住场子,这个瞧着虽然喜欢,但是年纪太小,等她长大还要许多年呢。
只是探春心中如此想,却并没有驳老太太的面子,很是夸了几个女孩儿几句,尤其是那个小的,探春表现的很是喜欢。
钱老太太看着也高兴,虽说这丫头是庶出的,但是也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她的母亲还是自己身边出去的丫头,所以老太太也格外疼她一些,且她生的跟她的母亲一样的相貌和性子,温和不争,这让老太太很喜欢,钱府因为有姑舅联姻的习惯,所以孩子们大多订婚早,十岁左右便已经说定了婚事,只这个孩子,因为是庶出,而自己又只有一个女儿,所以长到十二岁了还没有订婚,还好的是老爷一早说了,有个自己的学生看着倒是与她相配,钱老太太听说过贾环,也知道南安王妃是贾环的亲姐姐,但是因为跟贾府并无往来,所以并不认识探春,就算是跟王府的太妃有往来,自己年纪大了,是不出门的,而太妃之前也从未带探春来拜访过她,所以等到云兮周岁之后,探春回拜的时候,她才第一次见到探春。
说实话,老太太对探春的印象倒是很一般,她在府里养尊处优,久居高位,便有些瞧不上一般人的习惯,能让她喜欢都是听话的,而探春一看就不是多听话的人,所以老太太不大喜欢她。
但是后来探春也过几趟,规矩倒还都不错,老太太也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正好老爷提出要与贾环订婚的事,因贾环年纪也不小,就怕自己这边说完了,就要被别家抢先一步,钱老太太想了想也就派人去找探春了,今日探春的表现让她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没有任何悬念了,却不知道其实探春在心中打鼓,经过观察,她发现这姑娘,不仅是这一个,包括另外两个姑娘,规矩是规矩,但是未免也太规矩了些,话不敢多说一句,连动作都不敢乱动,一切是看钱老太太眼色行事的,这让探春心中有些不确定了,这样的女子嫁入同样的书香门第相夫教子是没有问题的,但若是跟着贾环到时候到处跑,一应人情打点都交给她,她能不能挑的起来,这很让人怀疑,所以她虽然一直表现的对几位姑娘很是喜欢,等回到王府之后却把自己的担忧跟水彦寻说了。
水彦寻听了也皱眉,探春既然都如此觉得,想必不是十分合适。虽然他并没有见过,但他就是无条件地相信探春说的话。
但是说完之后探春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说我觉得不见得合适,但毕竟是环儿恩师的孙女,人家又主动提出来,我怎么好拒绝?也说不定等这姑娘长大几年也就好了?”探春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
水彦寻却摇头:‘夫人还是不要抱这样的幻想,免得到时候后悔,想必是钱府家教如此,很难改了,想想夫人你,可是等长大了才变得胆子大的么?我可是在你六岁的时候就在外面的酒楼偶遇你了。’偶遇两个字被水彦寻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探春只假装忽略了他后面的话,皱眉:‘那王爷你说,怎么给他们答复?’
“叫我说,夫人你今日做的就不对,既然已经发现人不合适了,就不该当着钱府老太太的面儿还送人家什么钗子,你这样摆明了是叫人家误会你答应了这门婚事,这个时候再说不合适,恐怕真的会叫人家恼羞成怒。”水彦寻毫不客气地指出探春的失误。
探春低头,她也知道自己今日所作所为不合适了,但是那毕竟是环儿的恩师家,她当时想的也简单,就算是不答应这门婚事,也不能叫人家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她如此殷勤,不过是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而已,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