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斜伸着的树枝,不断往下滴水,但是,现在的林子枫却不能抬起一只手去将它折断,因为在天亮之后,它会增大遮掩林子枫的密度,所以林子枫得忍着,让它滴,
晨曦的光线來得并不突然,它甚至比以往更晚些,太阳从晃动的大海尽头升起,光亮像平铺在海面上延伸过來,再笨重地爬上岛屿四周的岩壁,才使这些抱着狙击步枪的厮杀者重新开始了狙击视野,
四周繁密拥挤的植物,身上那浓重的翠绿,也开始了淡淡地显露出,其实,这里也是植物的战场,它们拥挤着,离不开彼此,却又争抢着有限地阴暗与潮湿,和无限地阳光与空间,
这一夜,林子枫虽然合上眼睛好几次,可却并未睡去,将抱在怀里的狙击步枪慢慢端持起來,水平着往四周窥望,试试狙杀视野可以释放多远,
那些锦簇繁茂的植物,仿佛是在翻滚着枝叶生长,林子枫几乎看不十米以外的枝叶后面是否藏着一个[***]敌人,
越是在近距离作战,越是要伪装好自己,林子枫身后靠着的大石上,爬满了青绿色的藤蔓,
夜里的时候,林子枫原以为是树枝在头顶滴水,现在才看清楚,那些是缠长在大石上的藤蔓,已经从石顶爬上了挨着的树枝,以便获得更充足的阳光,
这样的生长方式,使四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迷彩伪装网,盖在了林子枫的头顶,抽出肩头的一把匕首,削割身旁的青藤,重新缠绕在狙击步枪上修补伪装,
同时,林子枫也给自己的身上,挂了许多这种翠润欲滴的植物,使自己看上去更像一株灌木,更能很好地融入在环境中,
夜里的相互追杀的两人,此刻就在前面的植物中隐匿着,他俩之间的枪声,从一方突然消失并隐伏起來之后,直到现在再沒响过,
天既然已经亮了,厮杀又恢复到了那种一枪就击毙目标的直接猎杀状态,林子枫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远,差不多是在半径不足六七十米的方圆之中,
林子枫试着慢慢趴在地上,附近即使有其他杀手尸身,这会儿也不敢在压缩到这么小的猎杀空间去找寻和利用,
林子枫将那把超重的狙击步枪背在背上,然后抓住一把重型手枪开始一点一点往里爬动,林子枫这么做,并不是为去杀死那个有可能追杀海沙的杀手,因为现在还并不能完全确定那个被追杀的人就是海沙,所在在一切都还不确定的情况下,而是想看看周围的地形,做出一些必要的判断,
四周的乱石很多,这些破碎的大石头年代久远,从上面布满的青苔和缠长的植物就能看的出來,林子枫不敢再垂直着往里爬,生怕中了对方的埋伏,
为了能多看到一些杂乱大石后面的景象,林子枫又试着往左翼缓慢而谨慎地爬了几米,
然而,令林子枫沒有想到的是,不仅沒看到死寂一般的伪装,却赫然见到一大团浓重的绿色,正在天网似的藤蔓下翻滚,
昨天晚上就开始彼此厮杀的两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厮打在了一起,其中一个手里攥着锋利的匕首,正咬牙切齿地往对方胸口下方扎,
因为现在才是清晨,又有浓密的藤类植物长满在头顶,所以光线还不是很亮,林子枫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令瞳孔成四五度斜视,再次窥望过去,
就在前面,两人扭打成一团,而其中一人果然就是海沙,不过现在的海沙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将自己的双腿缠在对方的脖子上,而膝盖却跪在对方的胸膛上,在海沙的双手之上,抓着一把匕首,用力的扎向下面的人的喉咙,
不过,那个被海沙压制住的杀手看來也并不是庸手,他虽然被海沙双腿缠住致使他有点窒息,但是求生欲望使得他卯足了劲,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海沙拿着匕首的双手,不让海沙扎下去,
如此一來,两人就呈现了一种奇怪的纠缠方式,如果此时在这里有其他的杜天行的杀手,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开一枪,打死海沙,
此时此刻,林子枫本该急忙赶过去协助海沙,合力弄死那个家伙,但是,又万不能那么做,因为这是战场,到处都是杀手,说不定在暗处就有其他的杀手将枪口对准两人战斗所在的周围,就等着林子枫出去,然后赏林子枫一颗子弹,
其次,林子枫突然出现,若分散了杜海沙的注意力,沒准会让她在刹那间死在对方手里,
残酷地厮杀延续到了这会儿,存活下來的这些剩余的杀手,就像淘汰赛一样,自然是个儿顶个儿得厉害,可林子枫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海沙与一个实力相差不多的家伙死斗,让他甘冒这种致命的风险,
而且,现在的海沙,还非常虚弱,
林子枫快速拽过背上的狙击步枪,扯掉眼前的草叶子,将武器平稳地放好摆正,然后左右开始巡视,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以后,确定了周围的确沒有别的人,
“呼”,林子枫长长吐出一口气,使自己有些焦急的心跳顷刻间平稳,狙击镜孔中的t型准线,顺着杂乱大石之间的缝隙和低矮的绿色植物推移过去,一下校对住目标躺在地上的脑壳,
那个杀手个黑人,他的力气比海沙大,但是海沙的体术是林子枫亲手传授的,所以能够制服住对方的弱点,
不过,像现在这种比拼力气,海沙明显的吃亏,也正是因为如此,海沙手中的匕首一直沒有办法扎下去,
“嘣”,一颗沉闷尖鸣的子弹,突地撞开周围的潮湿空气,穿过大石之间的缝隙,再透过斑驳参差的草枝,贴着地皮嗖地一下,钻进了那个正与海沙拼死较量的家伙的脑壳,
海沙全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沒等她急速反应过來,身下的对手在眨眼之间只剩半颗血肉模糊的脑袋,而海沙的脸上,如泼了一盆烂泥般,尽是黏糊的血肉和脑浆,
海沙沒來得及抹一把脸上的血污,就像受惊地蚂蚱一样,呼啦一下,飞趴到了身旁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这些都是林子枫传授给她的生存技巧,看來她并沒有忘记,
“嘶嘶,嘶嘶吱,嘶嘶吱。”林子枫模仿着竹鼠的叫声,声音小到刚好使前面躲着的杜莫听到,这种叫声里暗含着编码,过了好一会儿,海沙才用非洲耳鸟的叫声小心地回应,
海沙的口技模仿能力很好,但是岛上的飞鸟早给沉闷厚重的枪声吓得弃巢而逃,这个时刻,谁若是用鸟叫打暗号被对手听到,那肯定是某个要倒霉的人鸟了,
所以,海沙回应的音量也很小,小到林子枫刚好隐约听到,林子枫的眼睛依旧贴靠在狙击镜孔的后面,等着海沙探出脑袋,
然而,遮挡海沙的大石后面,却慢慢探出了一个扁铲形的小镜片,正左右扭动找寻,试图往林子枫这里照,
林子枫一点也不觉得海沙好笑,反而令林子枫心里踏实,看來还是经过如此多场的厮杀,已经变得能够总结自己经验的杀手,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了,
“哼”,林子枫靠在狙击镜后面的嘴角微微一弯,鼻腔发出一声冷笑,
海沙举在手里探出來的小镜片,犹如一个好奇的小脑瓜,转扭了好几下,才照到林子枫绑满青藤的狙击步枪,以及酷似一堆杂草蛮藤的林子枫,
林子枫从狙击镜孔中,清晰地看到了那张扑克牌大小的镜片,倾斜折射在上面的影像有些晃动,但林子枫还是模糊地看到了海沙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
松开握枪的左手,竖起一根小指,每隔三秒就弯曲一下,海沙看到这个暗号,应该就能确定这边的人是林子枫了,
海沙看到了这些,再也按耐不住,嗖地抽回了小镜片,又在大石头后面鼓捣了一会儿,重新装扮好伪装,才内心急切但行动缓慢地朝林子枫爬过來,现在,他终于确定是这边的人是林子枫了,
“呜呜。”海沙一边爬动,一边嘴里发出呜呜之声,她满脸都是污血,眼睛红红的,像熬了三天三夜,但从他眼瞳中盈动的液态晶亮,林子枫更觉得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沒事了,海沙。”林子枫看着海沙,不由得在心里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