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自鑫叹道:“我与贾磊虽然相识,可事实上并不熟。你和我说他是你义父,我便稍稍懂了些了。炽儿,你确实有本《金刚经》吧,只是,里面记载的是逍遥派武功,对吗?”
穆煊炽惊道:“师父......你怎么知道?”
孙自鑫浅浅道:“端穆郡主非常尊敬自己的师父,她自幼拜入逍遥门下,对逍遥北冥神功极其了解。她其实这么做,多半是不希望精妙绝世的逍遥派武功就这么消弭于尘世。所以便以这种形式记录下来。”
穆煊炽并不相信孙自鑫的话,他哪里知道母亲的心意?只觉得此种必有隐情,只得道:“师父,当初在崖底救下我的人是你吧。你一直说是灵姐,灵姐也说是她救了我......你对我的一切其实了如指掌,这也是因为妈妈告诉你的,对吗?”
孙自鑫看着穆煊炽坚毅的目光,神情一酸,突然觉得这孩子早已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哭闹着,要自己教授武功的小男孩了。“唉,你真的要听吗?我也是想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告诉你。”
穆煊炽缓缓吐气,轻声道:“师父,你就像我的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孙自鑫拍了拍穆煊炽的手,道:“郡主抱着你下落之时,其实跌在山谷中突出的一块岩石上。当时郡主背骨折断,你却在一旁哇哇啼哭。我想,郡主也许是不忍心幼子就这般送命,于是,她等得山谷人声暂歇之时,将你抛了上来。她当时在你的襁褓中血书了这样两句话——奕剑三石掌中册,逍遥北冥未曾绝。盼得幼子学所成,斩妖除魔责天下。”
穆煊炽想到母亲当时的绝望,心中酸楚,久久不能平复。
“陡峰绝顶之上,月明如洗。我其实早在郡主坠落之时,就吩咐丐帮弟子前去山下相救......直到孟玄凌离开,我听得哇哇哭喊竟是越来越近,连忙趴在悬崖边。就在那时,我看见了你。郡主内功高强,不偏不倚,你刚巧落在我怀里。你那时候小脸惨白,眼角挂着泪珠,浓眉大眼,甚是可爱。我见你襁褓中写着这四行血字,想到郡主恩情,当下决定将你抚养长大。不过,那四行字的意思,我也是过了好久才参透的。好在,贾磊已经将《金刚经》给你了。”
穆煊炽双目直视前方,忽道:“师父,妈妈对我的期望,我只怕达不到。”孙自鑫笑道:“是啊,你做了小叫化。可是叫化又怎样?就算是普通人,也是有责任的。”穆煊炽惨然一笑道:“这世上坏人真多,但其实有哪里有什么好坏之分?因为有了欲望,便成了坏人......”
孙自鑫见他突然说话似是老成不少,安慰道:“炽儿,你永远无法阻止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不管是伤害你的心还是身。为师何尝不知被人冤枉侮辱的痛苦,年轻时的我,呵呵,一个单纯善良却任人欺辱的小叫化。所以,炽儿,一定善待对你友善的人们,而那些......哼哼,不去管他们!”
穆煊炽心里七上八下,他忽然又生了放弃报仇的想法。当初自己雄心壮志为母报仇,可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发泄?发泄命运对自己的不公?他自幼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他不是没羡慕那些富家公子的生活......只是,多年来的乞丐生活,他已经适应了。他甚至热爱这种自由。他的身边有这些关爱自己的人,纵使身份卑微,心却从不卑微。
“师父,我为什么要报仇呢?报仇了后,我就能快乐?我不想这样了,师父。我不贪图荣华富贵,这些可望不可求的东西......人在世上,不都是难逃命运吗?我就做个叫化公公,紫英做个叫化婆婆......”穆煊炽眼里流溢温柔绵情,悠然神往,孙自鑫欣慰地看着他,只是抚着他的头,道:“这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师父永远站在你身边。”
穆煊炽仰天长啸,声震绝壁。他停下之后连忙起身,拉着孙自鑫道:“师父,我知道该如何处置出尘了。”他轻蔑地看着出尘,没有一丝对舅舅的尊敬。现在在他心中,丐帮的弟兄,还有周灵,林紫英,才是他的亲人。
孙自鑫轻笑道:“你小子又是有什么鬼点子啊?”
穆煊炽道:“此处去往弈剑山庄,超近路只需十天左右时间。现在花长老,李掌门等人都在弈剑山庄。我想,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也许会抓住魔教教众,再幸运一些便是生擒孟卓继。我写封信塞在出尘兜儿里,约孟卓继怀都相聚。他练功必须要我的鲜血,我记得他当时在二十天左右时候消失,而修炼转易神功则需七七四十九天。师父,不知这附近可有丐帮兄弟?”孙自鑫打个哈哈道:“这你放心,你是想让出尘与孟卓继这么一认,嘿嘿,就有部分事情水落石出了。”
穆煊炽道:“确实,我怀疑出尘与逍遥派,也就是皇宫那批人,也有关系。”
孙自鑫道:“嗯,之后我们直接回怀都,我得与十位兄弟再行安排事宜了。怀都的任务,便交给老叫化和小叫化。”
当下两人将出尘安置妥当。穆煊炽皱着眉头,雅不欲再看出尘一眼。
孙自鑫牵来马匹,穆煊炽立即飞身上马,双腿一夹,二人纵马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