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临气得直发抖,大怒道:“竖子敢尔?!无诏囚禁我等朝廷命官!”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够以此为由,先设法保全自己,再想法子来搭救女儿和外孙了。
杨临的怒声质问,瞬间引来了其他朝臣的附和。
不管是真心为了国事,还是想要趁乱立功分一杯羹的,眼下他们都不愿意成为王骞手里的人质,进退都不由己。
王骞冷哼一声,丝毫都不退让:“杨大人不要故意煽动大家,我分明是好意,成全大家入宫的心思!”
说着话,王骞一举手,全副武装的兵士顿时散开,将朝臣们重重包围。
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就动起手来了。
朝臣们一时都变了脸色,看来王骞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拘禁他们了。
王骞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得罪群臣?
这分明是早就得了隆庆帝的授意,眼下不过是借口行事罢了!
隆庆帝既想拿制群臣,又徒然想要保住自己的名声,竟然做出这等掩耳盗铃之举。
一片沉默紧张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荔山居士迈步上前,脸色庄重肃穆,慨然无惧道:“不闻君命,林维宁死不做阶下囚!”
荔山居士一发话,顿时获得了先前随他一起请愿的士子们的拥护,而且不少的朝臣也都站出来附和。
事关个人生死利益,大家都不由地挺直了脊梁,与王谦率领的京畿卫精锐无声对峙,毫不退让。
王骞冷冷地扫视一周,不由地握紧了佩剑。
看来大家是明知他不敢将隆庆帝的密诏公诸于众,才敢如此嚣张。
可惜,眼下的境况可不是任凭他们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他倒要试一试,到底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自己的兵器硬。
“我等奉命行事,尔等却阻挠我等入宫,分明是居心不良,都围起来,等候圣上发落!”王骞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
“小人祸国!”
“竖子敢尔!”
……
朝臣们惊恐怒斥当中,士卒们手持利器,面容冷峻,步步逼近。
寿阳公主眼看着局面失控,忙要喝令守城的侍卫帮忙。
隆庆帝是她的亲哥哥,可是杨皇后同样待她如亲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隆庆帝铸下大错,追悔莫及。
然而还没有等寿阳公主开口,就听见“哐啷”两声,似利器一下子划破了眼前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
——是兵器相接又被打落在地的声音。
寿阳公主忙顺声看去,只见魁梧挺拔的冯异正双斧交叉面前,冷面望向王骞。
而他面前的地上,正跌落一把断剑,断口崭新。
正对着冯异的小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呆愣在当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又发麻的手腕,不知道手里的利剑怎么就断成了两截,被打飞了出去。
王骞却瞬时绷紧了身子,眼神阴骘地盯着冯异,寒声喝道:“武安侯这是要造反吗?”
冯异丝毫都不惧怕,抬头傲然道:“以本侯看来,要造反的是王指挥使才对吧!
“无诏羁押朝臣,分明是藐视朝廷天子!居心何在?”
事到如今,孰是孰非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他不能入宫相帮任何一方,那就挡在这里,绝不许王骞进去添乱。
他能帮萧稷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萧稷自己的造化了。
冯异身姿如山,坚定挺拔,一双板斧寒光闪闪。
而此时的皇宫内,脚步嘈杂,人心惶惶。
出云观里,萧稷留下何山等人保护杨皇后和林惠妃,自己则守在大殿外,等待萧秬召集亲卫前来救援。
隆庆帝的突然发难出乎他的预料,虽然不至于让他无法应对,但是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都要重新安排,而且新的计划,必须要得到杨皇后和萧秬的支持。
萧秬来得很快。
跟随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大约百十个亲卫。
“对方派人追杀得急,大半的人都分开掩护去了,剩下的这些人,已经是我现在能够调度的皇宫中所有的力量了。”没等萧稷开口问,萧秬就面色冷峻又疲惫地主动交代道。
事到如今,萧秬心灰意冷,连一声“父皇”都喊不出口了。
萧稷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先前还在勤政殿中和他虚与委蛇的萧秬会突然间对他如此坦诚,顿了顿,才开口应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你若是信得过我……”
“我当然信得过你!”没等萧稷说完,萧秬就抬头认真道,“你能够在当时的情况下,不顾及个人的安危,帮我救出了母后,我还有什么信不过你的?”
“再说了,”萧秬苦笑一声,摊手道,“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隆庆帝早已经不把他和杨皇后当做儿子和妻子看待,一心一意要取他们的性命,眼下除了和萧稷合作,挣出一条生路来,他别无选择。
萧秬的坦率和直接让萧稷暂时放下心来。
不管以后萧秬会如何选择,至少眼下他们生死相关,萧秬是值得信任的。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请随我来。”萧稷正色做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