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这些事……

“你爸爸对你妈妈有多好你也能感觉得到，本来你妈妈也渐渐地接受了你爸爸的……后来有一天同学聚会，广阔的一位好兄弟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广阔其实并没有去国外，当年他是因为得了癌症才离开你妈妈的，不想拖累她一辈子。”

“你妈妈知道后哭了很久，伤心坏了，她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知情，包括你爸爸，就只有她不知道而已。那晚她没回家，绍辉以为她还在生气，就想让她好好冷静。直到第二天晚上你妈妈才回来。”

“三个月后，你爸爸发现你妈妈要去医院打胎，追问之下才知道，三个月前她消失的那个晚上，她去找广阔了……”

季薇的双眼缓缓睁大。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厉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真相……

竟然那么遥远。

不等厉言继续说下去，季薇便已经猜到了结局：“我妈妈的那个孩子最后并没有打掉是吗？”

他不说话。

“那个孩子……就是小辰？”

“就是小辰。是你爸爸拦下来的，他让她生下来，当自己的孩子养，这些你都不知道。”

季薇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需要消化。

“那为什么……为什么后来他又要赶妈妈和小辰走？就因为小辰变成了傻子吗？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确还记得，很早之前，爸爸看小辰的眼神是和她一样的。

她记得，他抱着小辰说他会是他未来的荣耀。

“不是这样的。”

厉言说，“其实关于那次背叛，你妈妈一直很愧疚，给她心理上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加上小辰的事，心里一直很压抑，这些事压在心底不说出来，最后变成了病，病情时好时坏。”

“你爸爸爱了她那么多年，但她的心最终还是在广阔那，心里也有些不甘。种种原因在提起广阔的事后爆发了，两个人心底都压了太多话没有说，大吵了一架。”

“你爸爸找我诉苦，喝了很多的酒，回去就看见你妈妈拉着行李要带小辰走，你爸爸那样的男人，难得借着酒劲发了一回疯。”

“你就是那时候听到声响才从房里出来的吧？让她带着小辰滚，不要小辰这个傻儿子，只要你这样的话之类的，只不过是在发酒疯而已，他会养不起一个傻儿子吗？你所听到的，所看到的，其实并不一定是事实。”

季薇明白了。

一个人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都是不理智的，更何况那时候他还喝了酒。

看见妈妈要走，会以为她要带着小辰去找那个广阔，所以才会大发脾气的吧？

厉言说得对，如果这次她爸爸真的出了意外身亡，而她却一直没有原谅他，在事后才知道这样一个故事，她该有多责怪自己……

其实季薇现在就有点无法承受这样的真相了。

自己多年前来的坚持，竟然都是错的……

妈妈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爱爸爸，而爸爸也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不爱妈妈。

妈妈的眼泪，掺杂了很多她不知道的情绪。

自己一直以来恨错了人，骂错了人。

“好孩子，别多想，”厉言摸了摸季薇的脑袋，“当父母的，什么时候真的生过孩子的气？半个月前，他打电话给我很开心地说，你要来美国住一段时间，还说要马上去见见你和外孙。你看，只要你肯回家，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爸终究是最疼爱你的。”

其实现在想来，有些事放在现在去思考，能很快地找到答案。

季薇的心里有些泛酸。

“你爸爸一直以为你妈妈离开美国后就回去找广阔了，有些事渐渐地也就看开了，娶了艾欣过日子。他也不想打扰她和广阔相聚的日子。”

“直到……直到后来无意中知道，你妈妈回国后根本就没有去找广阔，而是带着你和小辰去了虞城居住。”

“再后来，广阔也死了……好多好多的事……”

“你妈妈养你们两个压力太大，精神出现更大的问题，她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糊涂的时候还会以为你爸爸背叛过她，却忘了是自己背叛了他们的婚姻这样的事实。医生说这是心理上的逃避，不愿意承认某些事而造成的。”

“有一年绍辉去找她，你妈妈看起来还不错，状态很清醒。他们聊了很多，原来当年她本来就没准备去找广阔，实在是心理上没办法原谅自己，而小辰又那个样子……这才决定带小辰离开，开始新的生活。她大概没想到你无论如何都要跟他们走吧……”

“再后来也就那样了，你们都长大了，有些观念也深入了，他们也就没有再提以前的事，选择了保持现状。大抵就是这样吧。”

厉言把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薇薇，其实不管是你爸爸还是你妈妈，他们都很爱你和小辰，这个事实不会变。”

有很多事，是她从主观上判断的，现在被判定：错误。

那时，季薇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如果妈妈和小辰还活着，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真是太好不过。

厉言送季薇进机场就没有再进去了。

“薇薇，累了的话尽管回来，你爸爸说过，季家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我知道，”季薇终于笑了，“谢谢你，厉叔叔。”

不是他，这些秘密，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