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雨牢记着杜蘅的叮嘱,不骄不躁,不冒头不掐尖,平平淡淡,按部就班地学着早就烂熟于胸的规矩礼仪,静静地等待机会。
她原本以为杜蘅还会有很多后续的安排,可是,进宫之后杜蘅却象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又或者完全把她遗忘了一样。
没有任何人联系她,也没有再给她任何提醒或暗示。
她完完全全成了一个人,在这陌生的深宫里,孤军奋战。
白天还好,有繁重的练习占据了大部份的时间和精力,晚上自由活动。
看着其他女孩叽叽喳喳地谈笑风生,讨论衣饰,妆容,时局,京里的风云人物,相互恭维着彼此的容貌
tang,偶尔争执几句,不时笑做一堆……自己却被摒弃在外,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她默默的忍受着,心里其实很着急,面上还要装得平静无波。
未进宫前,她对自己的容貌和才华还很有几分自负,及至进到了毓秀宫,才发现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
经过了层层的选拔和严格的挑选,留下来的女子环肥燕瘦,各个都是美女。她的容貌虽不俗,却绝对没到艳冠群芳的地步。
说到才艺,临时抱佛脚学的那点微末技艺,怎比得过别人自小请名家教授指导来得精湛?
家世?小小的七品县令的养女,这五十人里恐怕属她的最低微。
她不禁有些埋怨:既然要送她入宫,为什么不给自己弄一个更显赫的身份呢!
她如今已经知道,那个被她误认为是杜家大少爷的男子,其实是穆王府的世子,二小姐的未婚夫。
凭他的本事,做到这点应该不难吧?
能做却不做,莫非,还在恼她那日的无心之失?
想到这里,黄雨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眼前闪过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只觉屋中闷热难当,起身离了屋子,缓缓走到外面的花园。
时序已是四月底,正是暮春时节,芳绯落尽,只有满树槐花似雪,风过时漫天飞舞,打着旋儿从枝头落下,跌落在发间,肩头,襟上。
记忆中那双带笑的眸子渐渐淡去,变成杜蘅的那双黑眸,冷冰冰的俯视着她,仿佛可以看透她的心脏。
黄雨仰头看着纷纷扬扬坠落的花瓣,只觉眼眶慢慢发热,渐渐便蓄了些水气。
低低叹了口气,抽出腰间绿箫,横箫就唇,一缕箫声幽幽而起,似秋雁的悲声,又似春燕的呢喃,软软糯糯的带着江南特有的曲调,诉说着少女曲折的心事,仿佛被绵绵的春雨打湿,缠绵悱恻得让人心醉,也令人心碎。
太康帝踏月而来,在毓秀宫的宫墙外,闻声不觉微微一怔,缓下脚步,侧耳听了一阵,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喃喃道:“《》?想不到,朕这辈子还能再听一回……”
张炜的心头大颤,立刻停了步躬下身子。
他当然记得这首《》,那是程宝林常哼的一曲小调。
只是,这首民间小调从程宝林嘴里哼出来时,明明是十分欢快活泼的。被这箫声一演绎,竟变得这么的……缠绵悱恻。
是以,他竟没有听出来。
若不是皇上自己说出来,只怕就要错过了。
他抬手,挥退了后面那群见了皇上停步,以为要乘辇,正在悄悄往前靠的宫人。
看一眼微微失神的太康帝,张炜轻轻叹了口气。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以为皇上早就忘了。
原来……是他错了。
终究是忘不了啊!
太康帝循着乐声,穿过已经凋零的花木,缓缓走进了花园,一眼瞧见站在槐树下吹箫的少女。
穿着一件浅蓝『色』绣着折枝梅花的妆花褙子,月白的二十四幅湘裙,乌黑的长女随意地挽了个髻,斜『插』着一枝素银簪,衣襟上落满了槐花。
一曲终了,黄雨放下箫,转过身来,猛地见到太康帝,不禁大吃一惊:“你是谁?”
太康帝如遭雷殛,往前走了两步,按住了她的肩,失声唤道:“阿槿!”
太康二十三年四月十八,太康帝幸秀女黄雨,翌日封宝林,赐住倾颜殿。
ps:那啥,昨天是女儿放寒假,接了她回来就开始拆洗被子,吃过晚饭本来打算小睡一会,结果睁开眼睛,十一点多了,所以,是我的错……断更,俺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