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单手持马槊被打沉下去,铁鞭也被弹开,门户稍一松动徐乐就钻了进来。尉迟恭吐气扬声,在马鞍上错腰几乎挪了个九十度,险险将这一槊让开,接着撒手弃鞭,同样双持马槊,回防遮护。
烟尘斗乱,两人坐骑盘旋,两杆马槊如两条黑龙夭矫飞舞,见缝就钻,槊锋,槊杆,槊纂,每一处都可以伤人。每次碰撞就发出震人的闷响之声,转瞬间就打了四五个盘旋,两槊不知道对撞了多少次!
原来城内城外数千人围观,不时还发出惊呼声喝彩声,现下云中城内外却是一片寂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场好斗。
每个人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惊扰到铁塔一般的尉迟恭,惊扰到那锐气飞扬的少年!
斗到间深里,尉迟恭哈哈大笑,声震四下:“痛快!痛快!”
徐乐嘴角笑意更是明显,尉迟恭杀得痛快,自己又何尝不是?
困居神武十八年,在爷爷羽翼下成长。有的时候真的怕稍微伸展手足,就将天捅破一个窟窿。
徐乐从来都不是一个笨人,甚而称得上聪明。虽然志在鹰扬天下,但深深明白爷爷矛盾的心理,只想他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要追问自己来历,不要管自己父亲母亲为什么而死,不要问仇人是谁。徐乐从十岁起,就绝口未曾提过,也从来只是笑嘻嘻的好脾气对人。
神武侠少厮斗,徐乐也只是在后站脚助威,凑个热闹。
但徐乐知道,自己心底潜藏着的那条蛟龙,终有一日,会张牙舞爪,雄飞而去!直到将这天都撕裂!
爷爷倒下了,放自己出神武了。徐乐在爷爷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心意。
天下要乱了,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了,乐儿乐儿,震动这个天下吧………爷爷老了,无能为力了,你却有可能,掀翻这让爷爷忍气吞声,郁郁于边地十八年,日日思念自己逝去儿子,所有这不公道的一切!
杀常舒欣,一路而向云中,斗苑君玮以降恒安鹰扬府诸将。徐乐还收敛了不少锋芒,而对着尉迟恭这恒安鹰扬府第一斗将,终于能放手施为自己十八年来磨练出的身手。
这如何又不是一件快意之事?
在尉迟恭的呼声之中,徐乐展颜也笑:“这就痛快了?”
一句话说完,徐乐已经双手持槊,高高举起,就这样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一记接着一记。尉迟恭连挡两记,震得双臂都在颤抖。而再一记下来,尉迟恭向上举槊迎起,徐乐挫臂回收,中途硬生生变向,接着又扎尉迟恭胸口。迫得尉迟恭只能深吸气大拧腰闪避,而徐乐一槊扎出去势头还没用老又回收,再高高举起砸下!
这下两人不再打马盘旋,就这样硬桥硬马的猛打猛撞,但徐乐在猛砸的同时,不断变招,正面侧面间或就是一槊横空变化飞来,又快又狠,一沾就收,然后又是硬砸!
斗场当中,只听见两槊碰撞之声不断响起,这节奏的变化直是让尉迟恭难受得要吐血,力气不知道朝哪里使合适。以尉迟恭山一般的身形,两膀九牛二虎一般的气力,就因为这节奏的变化,居然被徐乐砸得在坐骑上身形摇晃不定,不断拧身闪腰,落在了下风!
所有围观的恒安鹰扬府军将士卒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连尉迟恭都落在了下风,这商队少年,难道要打遍恒安鹰扬府不成?
而在另外一侧,被尉迟恭扔出去的苑君玮,翻身而起之后,一直咬牙看着场中厮斗。在所有人目光都被斗场吸引住的时候,苑君玮却悄悄的扯弓在手,搭上一支狼牙破甲锥。弓开如满月,死死咬住徐乐身形,在徐乐又一槊狠狠挥下之际,苑君玮吐气开声,撒手放弦,一箭就射向徐乐胸前!
而在苑君玮身后,十余名灰头土脸的亲卫,这个时候也持弓在手,纷纷搭上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