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相安无事,柳长青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一直到听闻远处隐隐鸡鸣,才昏昏沉沉睡去。方才睡去半个时辰,即刻转醒。黑暗中不知时辰,心想:“此处是扬州府地牢,师父师娘若是无事,早晚会来救我。”想到此节,心情稍复。
第二日狱卒又来送饭,无非是萝卜豆腐青菜之类,他勉强吃一点,便难以下咽。隔壁那人道:“你如吃不完,就拿给我吃。”柳长青伸手把盘子递过去,那人来的近了,柳长青才勉强看到一点他的模样,但见长发披肩,脏兮兮不知多久没洗过了,脸部深埋在头发里,约莫五十多岁年纪,他伸手接住,柳长青见他双手粗糙如老树一般,纹理间藏满了灰尘,也不感谢,就吃了起来。
第二天仍不听得有动静,就这样一连过了十余日,柳长青食欲下降,每次饭来,都先给隔壁倒过去一大半,那人每次都是接过去便吃。柳长青道:“我在此处久了,终究也会像他一般模样。”拉过自己的头发一闻,已然有些受不了。
这天夜里柳长青又醒来,心想:“我许久没练功打坐,左右无事,可不能虚度光阴。”便起身来,依照本门心法打坐。过得一会儿,隔壁那人忽道:“双手抱日月,心思无旁骛。”柳长青睁开眼睛,旋即闭上,并不理睬。那人接着道:“心光归下田,吐纳似猛虎。”柳长青心想:“吐纳似猛虎?这不开玩笑吗?打坐须得吸吐均匀,或快或慢,哪里有一上来便似猛虎的?练武之人,就连三岁小孩儿也知。没来由的却与我开这般玩笑。”
“精气化真元,万转归丹田;双齿并排坐,荡气充任督。气往胸中飞,引转压入腹;悠悠回心房,气血如无物……”柳长青打坐被他打搅一番,觉得厌烦,说道:“你这是内功口诀吗?哪有这般的急躁口诀?”那人嘿嘿一笑,道:“你金门派的口诀是口诀,别派的口诀便不是了?可笑啊可笑。”柳长青道:“我用本派口诀已经十年,熟练惯了,不须用你的。”那人道:“嗯……十年了。”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师父十年就教出你这么个废物。”柳长青知他无礼,也不与争辩,转头向一旁。
那人又道:“我好心帮你,你却如井底之蛙一般。”柳长青怒道:“为何?”那人道:“你给我递饭之时,我已替你把过几次脉搏,内息不平,心血不畅,你练本门心法,一味地教你如何顺天地,吐气息,却无压制法门,此来怎能有见效?”柳长青惊道:“你……你……”方才确信此人当真是高手,心下澎湃,说不出话。那人道:“你用我的法门静练,不出五日,气息可调,心血归位,定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