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球环绕那颗赖以生存的恒星完成一周的旋转,它出发时的信息才刚刚以光的形态到达望云星,一光年成为彼此难以更改的距离。这距离在望云眼中微不足道,在地球眼中难以企及。
我们已经完成了星系穿越,借助虫洞与乱流到达更为遥远的时空,去探访宇宙的边际,拜会更高智慧的种群,然而,我们却不屑于耗费精力与地球人握手交杯。虽然我的父亲多次向领袖建议派遣远征军拜访地球,增进彼此的了解,如果友善便是朋友,如果恶意满满便是奴隶。或许是窥探到了父亲的内心,现任领袖明尼洛克并不支持他的想法。这于我而言颇为矛盾,我渴望前往地球面见羽觞,亲手触摸她柔顺的长发,却又不愿承受彼此相遇带来的种族冲突,或许难以收获完美的结局。
我时常怀疑命运的存在,它或许真是一条无形的线能连接彼此,但我更愿意相信命运是一束光,让我们能看到彼此,我们无法突破光的极限,就如同我们无法挣脱命运的安排。当羽觞站在天文台上,将射电望远镜调向望云星域时,我的心头莫名地颤抖。这种滞后一年的隔空对视虽然不能捕捉我的存在,却形成一种无形的联系。我逐渐意识到,地球人已经开始怀疑望云。是的,我们通过科技手段很好的隐藏了自己,但是我们并不能否认自己的存在,无法割断与外界的关联,浩瀚的宇宙之中,星系之间早已建立起了根深蒂固的纠缠,彼此影响、彼此依托、无所遁形。无怪乎伟大的领袖吉拉德卜雷傲告诫我们,真正的隐身就是自己从来不曾存在过,障眼法并不能使我们孤立于万物之外,我们赖以生存的手段唯有进化。
事实逐渐证明,领袖的告诫是对的,父亲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羽觞在星图上标记出望云准确的虚拟坐标。他们探索宇宙的渴望丝毫不亚于我们,如果不是碍于技术的落后,他们对星系的分析能力甚至在我们之上。那个坐标只是一个红红弯钩形标记,我知道那只是推测,也并不能确定什么。但这种推测却是发现真相的根源。我不能把所见如实传播给旁人,那会引起恐慌,尤其是父亲,这会助长他的主张。
羽觞今年二十四岁了,然而我看到的却仍然是二十三岁的她,距离产生的信息滞后成为真容无法明晰的鸿沟。今天的她还是我现在看到的样子吗?我对揭开谜底满怀期待。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坐花琼筵,醉月羽觞。抛开世事的纷争与烦扰,我更愿意静坐危云,放飞思绪,在星辰的浩海中追寻永生的自由,遇见一生的挚爱,携手共赴遥远的未知。
羽觞的世界依然平静,我的世界依然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