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许大娘说,花灯节乃承吴县一年一度的盛会,那到时候镇上一定分外拥挤,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倾巢而出。
“三黄,我不带你去,是为了你好。”钟晚苦口婆心,把自家猫咪当宝宝一样哄。可猫主子就是猫主子,任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三黄的前爪像是有粘性似的,死死地扒在钟晚手臂上,甩都甩不下来。
钟晚越发觉得自己已经被这稀有保护动物吃得死死的,只得板着张脸,提着麻布口袋去赶牛车。许大娘早已等在村口,满脸堆笑地跟钟晚寒暄。今日的许大娘打扮得格外鲜艳,戴在鬓角的红花倒真让她看上去像媒婆似的。
“三黄也跟着来了,没想到猫也爱凑热闹。”许大娘对李星垂的出现显然满意之极,丰满的身体直往他身上蹭,好像要蹭点猫咪的灵气一样。钟晚正捉襟见肘之际,忽然看见被埋在牛车稻草里的林元森。
“林大哥,没想到你也要去花灯会!”他忙不迭地逃离许大娘,上车去跟林元森挤在一起。李星垂逃过劣质香气的毒害,却没能逃过犬妖身上的臭味。他天生反感这种味道,即便林元森帮过大忙,也无法改变猫狗相斗的天性。
一路颠簸到镇上,天色已近黄昏,五颜六色的花灯一盏一盏地挂在街口摊铺上,黄髻小童们叽叽喳喳地成群跑过。许大娘殷勤地引着钟晚走,“来,那边是商贩们聚集的地方。说起来,这花灯节还是几十年前从南边传过来的呢,阿晚的家乡有吗?”
钟晚糊弄了两句,心说今晚这相亲看来是逃不过去了。
他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脱身,走神间,额头忽的一痛,撞击的冲力迫使他往后退了两步。
“失礼失礼,这位公子……”
“没事没事!”
三黄不知为何忽然钻进钟晚的衣服里,蹭得他浑身难受。慌忙摆手间,钟晚只看到撞他的人一身黑衣,眉目俊朗,玉簪束发,一看便知此人不是山野小民。男人仔细地上下打量他,莞尔一笑,道:“既是如此,在下不打扰公子雅兴了。”
往前走出一阵后,钟晚都还处于发愣的状态,刚才那个男人的面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摆摆头,驱逐这种中魔一样的状态。真是奇了怪了,钟晚很确定自己对美男没兴趣,也没有弯的潜质。
李星垂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打了两个喷嚏。傻随从的皮肤意外的白嫩,蹭在上面滑溜溜的,很舒服。
他抬头,却见钟晚一脸纠结,而一旁的许大娘还在絮叨她表侄女的贤良淑德。李星垂不住地偷着乐,这就是私自相看姑娘的下场,凡是夸得如此天花乱坠的,都很可疑。
“哟,晴晴,这就忙起来啦?”许大娘奔到一家堆着各式花盆的店铺前,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攀谈起来。这位赵晴晴姑娘倒真是符合许大娘的描述,说话温温婉婉的,待人也客气,搞得钟晚都不好对她甩脸色。
这跟李星垂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盛怒之下,猫主子腾空跃起,跳到了赵晴晴的头上。随从的婚配都是要遵循妖主人意见的,钟晚竟敢私定终身,简直大胆!
“三黄,别闹。”
土兮兮的名字瞬间将猫妖大人从云端拉回泥间,他被钟晚提着后颈吊在半空中,而被弄乱头发的赵晴晴则慌乱地背过身去梳妆。
钟晚把李星垂放到跟着看热闹的林元森怀里,转头向赵晴晴道歉,“赵姑娘,我家的猫咪生性顽劣,冒犯了你,实在是失礼。”
这赵姑娘心性也是真和软,见钟晚道歉,她忙把散发别到耳后,连声道没事,“钟大哥,方才我说的荔枝树苗就在屋内,你若有意,可上前一观。”
李星垂在林元森的手里拼命挣扎,他差点就想开口告诉钟晚,这种借着谈生意相亲的主意太老套,只有最蠢的蠢货才会上当!
“镇定,镇定,三黄,光天化日,他们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林元森充分展现了犬妖和稀泥的特质,既宽心又忠实地执行钟晚的吩咐,把小弱猫李星垂看得死死的。后者喵喵乱叫,爪子狂乱地挥舞,幸亏犬妖族长辈向来有教导子孙如何对付生气的猫咪,林元森游刃有余地把李星垂拎在手里,毫发无伤。